无忌到底惦记着姐夫脸上的伤,他立刻挤到严信和庄煜的身边,拉着庄煜对严信叫道:“师傅,徒儿和姐夫有话说,等会儿再过来。”
严信对无忌向来很宽容,便笑着点头道:“好好,去吧,快些回来。”
庄煜早把脸上的伤给忘记了,他边任无忌拉着自己走边问道:“无忌,你要做什么?”
无忌急道:“找随军大夫啊,姐夫你脸上还有伤呢。”
庄煜不以为意的笑笑,他是为了无忌安心才随着进了随军大夫的营帐。
“虞大夫!”无忌一进帐便高声叫了起来。
一个正弯腰低头整理药箱的男子闻声连头都不抬,边整理医箱边笑着说道:“季王爷,大军就快还朝了,下官这里的荔枝干也没啦,等回京之后,下官一定备上几筐子送给王爷……”
无忌脸上一红,羞恼的叫道:“谁来找你要荔枝干的,快来看看我姐夫的伤!”原来无忌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常跑到虞大夫的帐篷之中翻些荔枝干糖莲子什么的当零食吃,所以虞大夫才会这么同他开玩笑。
虞大夫一听这话立刻撂下手中的东西,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庄煜面前,一双眼睛从头到脚将庄煜扫视一遍,紧张的问道:“王爷,您哪里受伤了,快请坐下,让下官仔细诊治。”
庄煜摆摆手笑道:“虞大夫不必紧张,本王在战场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叮了一口,季王爷不放心,非拉本王过来让你给瞧瞧。”
虞大夫打量庄煜一回,便将目光停留在庄煜的脸上。除了脸,庄煜实在没有什么暴露在外面的皮肤。而庄煜的脸上除了那片青黑之外,还有好些烟灰和血迹,所以虞大夫只用眼睛什么都看不出来。
无忌赶紧用袖子使劲儿的蹭了蹭庄煜的脸,指给虞大夫看道:“虞大夫你看,就是这里。”
虞大夫的视力不是特别好,他凑到庄煜的脸前仔细的看了一回,脸上原本的笑意凝结起来,他飞快扯开无忌的手,着急的说道:“季王爷别动!”
无忌被吓了一跳,忙问道:“虞大夫怎么了?”
虞大夫飞快从药箱中抄出一把极锋利的剪刀对无忌说道:“季王爷,快把那只袖子除下来。”
无忌皱着眉头将给庄煜擦脸的那只袖子脱了下来,虞大夫立刻剪掉了无忌自肘关节以下的半只袖子,小心翼翼的拎着一角将之放在旁边的铜盆之中。那盆里原来盛了些清水,虞大夫将无忌的半截袖子一放进去,那盆水立刻变成了漆黑一片。无忌探头一看,立刻惊叫了一声。
庄煜扭头一看,也是吃了一惊,他立刻沉声问道:“有毒?”
虞大夫点点头道:“王爷,若下官判断的不错,这是蛇毒。”
无忌立刻抢着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一定是蛇毒?”
虞大夫立刻从药箱中拿出一只水晶放大镜,对无忌说道:“季王爷你来看,睿王爷脸上的伤口虽然很细小,却是极为典型的蛇牙咬出的伤口,这伤口竟如此细小,咬伤王爷的蛇必定也很……”
“虞大夫,你想什么呢,还不快给我姐夫解毒,姐夫,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无忌一听姐夫中了毒,急的脸都黄了,抓着庄煜胳膊的手都颤抖起来。
庄煜仔细感受了一下,还真没有一丁点儿中毒的感觉,便笑着安抚无忌道:“无忌,姐夫没事,真的,一点儿不适之感都没有,你别担心。”
虞大夫捋着胡子点头道:“王爷说的很是,以下官之见,王爷的确没有中毒,这伤口附近虽然发黑,可是颜色却只在表面肌肤,并非从皮肤底下透出来的。伤口处亦没有红肿发黑的情况。”
可是不论庄煜与虞大夫怎么说无忌都不相信,他着急的大叫道:“脸都青成这样了怎么会没中毒,虞大夫你快给我姐夫解毒,若解了毒便也罢了,解不了毒,我……我要了你的命!”
虞大夫知道无忌与庄煜感情极深,而且他又是个最没有脾气的好好先生,只微笑着对无忌说道:“季王爷,您别着急,先让下官给睿王爷清理伤口如何?”
无忌这才不再闹腾了,只站到庄煜身边,紧紧抓着庄煜的手臂。虞大夫立刻取出烈酒给庄煜擦洗伤口。一连用了两壶烈酒都没能将庄煜脸上的青黑擦掉。无忌看到这种情形,脸色更差了。
庄煜突然想起一事,他立刻将手掌摊开对虞大夫说道:“虞大夫,被咬的时候本王只觉得脸上有些麻痒,便打了一巴掌,你来看看。”
摊开手掌之后,庄煜还“咦……”了一声,皱眉说道:“当时拍了我一巴掌蓝色的水,这会儿没颜色了。”
虞大夫吓了一大跳,急急问道:“王爷确定是用这只手拍的?”
庄煜点点头,虞大夫二话不说便上前将庄煜手中的手套除了下来,极为小心的捏着放于一旁,然后对庄煜说道:“王爷,还有哪里沾了毒液?”
庄煜想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当时本王随便甩了一下,又握过枪杆,刀柄,马缰,还拍过乌骝……无忌,你快去看看乌骝!”庄煜说着说着便急了起来。他刚刚想起,用这只手拍过乌骝好多次,也不知道乌骝现在怎么样了?乌骝虽然不及无忌的闪电神勇,可也是庄煜自小养大,极为心爱的好马。无忌应了一声飞快跑了出去。
等无忌跑远了,庄煜才对虞大夫说道:“虞大夫,这毒性很厉害么?”
虞大夫点了点头,顺手拿起一只银挑在铜盆中蘸了一下立刻取出来,庄煜定睛一看,只见那只银挑的下半部黑的如墨一般,还透着隐隐的幽蓝之光。
“王爷,依下官之见,这种蛇毒毒性之烈堪比落雁砂鹤顶红,太毒了!”虞大夫摇头叹息着说道。做为一名济世为怀的大夫,他最见不得致人死命的毒物。
庄煜点了点头,对虞大夫说道:“本王从前曾中过比这蛇毒毒上许多倍的毒药,当时本王都没死,这点子毒对本王来说自不算什么。可就怕本王不小心毒到了别人,虞大夫,你试试本王面上可还有毒?”
虞大夫应了一声,另换了一个干净的银挑在庄煜脸上轻轻摩擦了几下,看到银挑只是有些发灰,并没有显出漆黑之色,他方才松了口气,对庄煜说道:“回王爷,您面上还有些残留的毒性,下官可以配些药酒您每日擦洗,想来有个三四日便能使毒性尽去。可是您这身盔甲衣裳还有兵器怕都不能要了,全得以烈火焚烧以免余毒流传。”
庄煜有些不舍的低头看看无忧亲手缝制的绞丝锦中衣,皱眉问道:“中衣也要烧?”
虞大夫点点头道:“回王爷,为保万全,不只是中衣,连底衣也要烧。”庄煜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