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轮流转,曾经鱼肉,也有掌刀之时,卫鱼故意抖了抖手,装出力不从心的模样。
“你们别动!”她话音一落,他的脖子便传来刺痛之感,接着又是一道热流而下,顺着脖子落入衣领,梁柱吓得差点尿裤子,生怕卫鱼一个注意,将他不小心给宰了。
梁柱心中大为暗恨,咬牙切齿地道:“难道是梁束指使你这样做的?!”
他没有将一系列变故想到卫鱼身上去,而是认定为梁束闹的鬼。
卫鱼不由轻笑,地头一次对他生出赞许之意,这小子终于聪明了一回。
恰在此时,树丛后小路绕出几人来,正是梁束到了,他表情坦荡,没有一丝愧疚:“堂哥,是我安排的。”
方才陆息彻和梁束等人一直跟在他们后方,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赶到,是否会跟丢,卫鱼本想激起梁柱的怒火拖延时间,没想到二人居然这么快到来了。
“好啊,我就知道,是你干的!”梁柱面露愤慨之色,破口大骂几句,又看向陆息彻,“原来你也被梁束迷惑,你告诉我,他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
“好处?”陆息彻忽地一笑,像是碰上了一件极为滑稽之事,“梁大公子怕是弄错了罢,应该是我给他好处才是。”
梁束挠挠头,不明所以地瞅着他:“你给了我什么……”
“你到底是何意?”梁柱瞪着双眼,脑子一团乱麻,“赵剑人”到底是哪边的人?
“时候到了,我们可以上去了。”陆息彻突然说出这句牛头不对马嘴之言。
梁束看了一眼卫鱼,愣愣地道:“咱们不必送卫姑娘离开吗?”
按照原来的约定,乌川县和古青寨一手交粮一手交人,人没给他们,他们怎么可能会带着粮食进来?
“不必,先上山罢,他们会自行上来要人。”
言罢,陆息彻一个利落地转身,负着双手,优哉游哉地顺原路返回了。
梁束回头和几名送人的大汉说上几句,大汉们纷纷表示赞同。他们本来就看不上梁柱的做法,认为既然答应了乌川县的事,便不能背信弃义不放卫鱼,因此,他们愿意跟着梁束干。
梁柱被卫鱼拿绳子五花大绑,活像个大粽子,他气得在原地破口大骂,后来连乌衣族方言都吼出来了,听得懂的大汉们无奈地撇过头去,来个眼不见为净,梁柱骂了半天没人理,只好边走边叹气。
十人回到山顶,已有一排佩腰刀的皂班列在寨主院子门前,卫鱼暗暗吃惊,原来“陆息彻”比他们先到。
因为梁柱想要拿下她,所以他们走的是小路,是故“陆息彻”比他们速度要快上许多。
陆息彻走在最前,见赵剑人布置得有条理,他心中暗暗满意,率先跨入院中。
皂班们瞧见来者,自动分开道路,陆息彻默然扫视了一圈,微微点头向他们致意,大步朝里走。
卫鱼皱皱眉,这样一本正经的“赵剑人”,她当真是头一次见。
赵剑人早已等候在堂屋里,陆息彻一进门,他便站起身来,弯腰欲行礼。
他刚想开口,谁料陆息彻突然道:“大人。”
赵剑人一愣,知道当下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自己还得继续装下去,便配合他道:“赵师爷。”
卫鱼一进门,便瞧见自己“未婚夫”站在那儿,碧珠急忙拉拉她的袖子,卫鱼一怔,立即低下头,作小女儿害羞状。
赵剑人自然没发现她的神态,准确来说,他几乎是看都不敢看。上一次见嫂夫人时头儿那杀人的眼神,就让他回去连做好几日的噩梦,若不是隔壁帐子住着鬼见愁似的卫新,他真还真会去请个神婆来驱驱晦气。
赵剑人的古怪引起陆息彻的注意,他一侧头,猛地瞧见卫鱼在装模作样,起得上牙差点磕到了下牙槽。
他咬牙切齿地一哼,卫鱼瞥了他一眼,不知他又在抽什么风,又转回头,只顾偷偷瞅着“未婚夫”赵剑人瞧。
她喜滋滋地想道,“未婚夫”当真将她放在心上,这次居然亲自上山来接她,自己没嫁错人。
赵剑人被嫂子的眼神闹得个大红脸,脑袋几乎要垂到胸口上了。
陆息彻起身走到一旁火炉上拎起茶壶,气势汹汹地倒上一杯茶水,然后往放在赵剑人身旁的案几上一放,板着一副棺材脸,冷冰冰地道:“大人,请喝茶。”
赵剑人几乎要哭出来了,幸亏他此时头低着,别人瞧不见他的神色。
“喝茶啊,大人。”陆息彻又道。
赵剑人哆哆嗦嗦地拿起茶,胆战心惊地抿了一口,心中不由觉得,这真是他喝过的最难受的茶没有之一,满满都是……令人牙酸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