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鱼不知陆息彻今儿抽的是什么疯,竟然关心起她是否该呆在家中备嫁。
她又不是嫁给他,关他什么事?即便他这位师爷想趁机将功赎罪,来讨好她的未婚夫县令,也不该用她来做筏。
卫鱼气得一撇嘴,当下也没有思考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的原因,而是反唇相讥道:“作为未来的县令夫人,我出来探察民情,以便今后辅佐夫君,有何错可言?”
“倒是你,堂堂的乌川县师爷,成日不做正事,偷偷在办公时候溜出衙门,也不知是出门躲懒,还是趁机寻花问柳。”
“你……”陆息彻顿时哑然,他千算万算,也未想到卫鱼会如此厚脸皮,不仅狡辩,还反过来污蔑微服私访,真正在调查民情的他。
分明是她自己闲不住爱玩,居然还将帐算在县令的头上……等等,她口中的“县令”说的应该还不是他,而是假县令真师爷的赵剑人。
一想到卫鱼对赵剑人温柔小意,却对自己冷嘲热讽,陆息彻胸口的怒气冲了上来,半天压都下去不,嘴里的话似刀子般蹦出来:“我倒是忘了,你从来不在意世俗眼光。若你当真在意,如何会为敦郡王府世子跳湖?”
听闻此言,卫鱼顿时大惊失色,指着他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怎会知道!”
卫鱼求爱不得跳湖一事发生后,敦郡王府和卫将军府两家长辈都觉得脸面无光,是故事情还未传开,便已经被压了下去。得知此事之人不多,就连卫家普通点的下人都不知情。
卫鱼万万没想到,“赵剑人”会打听到她的黑历史……他到底是从何处听来的?
她紧张得手心冒汗,一颗心噗通噗通直跳,好似要飞出嗓子眼儿。
既然“赵剑人”打听到了风声,那么,她的“未婚夫”会不会已经得知她的过去?
她的“未婚夫”看起来那么老实诚恳,若知道她是个不检点的女人,应该会很伤心,很失望罢?
“嗯。”陆息彻挑起右边的眉毛,眼中满满都是讽刺,冷笑道,“这次你无言以对了罢?”
他心中暗暗想道,还好他知道她的斑斑劣迹,否则哪日又一顶绿帽子扣下来,他连个准备都来不及做。
卫鱼的确是无言以对,跳湖是原主留下来的烂摊子,虽然不是她所为,但是,谁让她倒霉摊上这副身子?既然得了便宜,便应该承受所带来的坏处。
本想出京城之后,能够彻底远离骂名,谁料她来到西南,还是无法彻底摆脱从前的错事,卫鱼心情一阵低落。
初来大越的举目无亲,差点被发配至家庙的不甘心,他人异样的眼神和嘲讽带来的愤怒,这时如井喷似的,一股脑儿地全部涌了上来,惹得卫鱼心里乱糟糟的,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既难受,又憋得慌。
她突然如此钻牛角尖,不仅是为自己遭受不公的待遇,还为那看不见希望的人生。
变成一位古代人人瞧不起的庶女,她这辈子,还有什么未来可言呢?
她不再是当年那意气风发的警花,不能再拿起那属于正义的枪,也不能再追求属于她的自由梦,最后留下的,只是一个被拘在一具身体里的可怜灵魂,为求生而挣扎,为生存而依附于他人的女人。
她并非死脑筋,她一直努力改变自己,重新调整目标,想在这个时代追求更多的、属于自己的幸福,可是,事实总是给她一记又一记闷棍。还没来得及适应古代生活,现实便残酷地告诉她,为了不被打入家庙,就得放下脸面和身段,去嫁给一个素未谋面之人。还好“陆息彻”本人并不让人难以接受,她为了卫家的脸面,得先忍下来,和他共同生活,今后再另谋出路。
“我……”她仓皇地往后退了一步,原本脸上的喜色荡然无存,只留下一脸的茫然无措。
“你怎么了?”陆息彻见她萎靡不振,活像是一只不小心病了的大猫,再不复从前的张牙舞爪,他心中没来由地一揪,好一阵地发疼。
他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这次,他分明赢了她,却赢得很不开心,赢得他几乎想掉头就走。
她是女人,还是自己的未婚妻,他总该对她宽容,接受她从前所犯的错误。
罢了罢了,不追究了。
他用了大半年的时间责备给他带绿帽子的她,如今却只用了一瞬,又决定原谅她,重新接纳她。连他自己都已想不通、弄不明,他为何会一次又一次对她放弃底线,连那等难堪的过往,都能被他轻易宽恕。
陆息彻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抬手抵唇,发出一声无力的叹息。
“你放心罢,此事只有我知道。惹你不快,原是我不对。”陆息彻诚恳地道,是他太过冲动,未曾了解清楚便开始先撒气,为何他一碰上她,总是容易沉不住气?
听他开解自己,卫鱼硬是愣了许久,在他一片关心的眼神下,这才从走神中被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