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蒙头被盖住的那一瞬,卫鱼的胸口像是有什么火热的东西炸开,全身像是过电一般,酥酥麻麻,让她整个人僵硬得不敢动弹。
她只好自我安慰,他是为了躲避刺客的耳目,才做出这般暧昧的动作。
卫鱼感觉自己脸颊滚烫,脑子更是乱哄哄一片,更糟糕的是,他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地喷过来,又热又湿,如同一片羽毛拂过面颊,扰得她心神不宁。
这样不对。
卫鱼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将神智从游移中拉回来,开始认真思考眼下当局。难怪他方才表现得如此紧张,莫非他早已料到,今晚会有人来刺杀县令?
为了保护乌川县令,因此,他才和“未婚夫”互相换了身份,以免“未婚夫”受伤,影响乌川县大局。
不得不承认,得知他为县令赴险的真相后,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变得比从前高尚那么一丢丢了。
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分明没有开口说话,他却忽然抬起手,抵住她的嘴唇,小声道:“噤声。”
卫鱼被气得一瞪眼:“……”我根本没想说话!
听她的呼吸又开始发紧,陆息彻忍不住想要安抚她,唯恐她的声音吓跑了刺客。
谁料他一低头,却对上她那双晴若秋波的双目,水光潋滟,不似人间之物,他心中一动,不禁想起晏几道的名句: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
真真是皎若明珠,陆息彻看得痴了。于是,贴在她娇润唇上的那根手指,像是被浆糊给黏住了,如何努力都收不回来。
这一次,陆息彻终于体会到什么是自作自受了,就好像眼前分明躺着一块香喷喷的肉,他却根本碰不得,更不能上去尝一口,当真是让人心痒难耐,恨不得抽出双手抓耳挠腮一把才好。
“早知如此,我应当早些成婚。”陆息彻心中懊悔不跌,“我不该顾忌卫新心疼妹妹的心情,将婚事又拖了半个月,若我们二人早些成为夫妻,便不会发生恁多的事了。”
陆息彻唉声叹气一番,只好将精力重新集中至目前之事上来。
二人全身紧绷,保持警戒状态,正在此时,门栓轻轻一响,陆息彻心脏猛地一缩。
刺客来了。
饶是他平日胆大,毕竟身为文臣,此时也不免紧张,他握着短剑的手浸出了汗水,手肘处发出微颤。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小手凑了过来,按在了他右手的手背上。
黑暗中,陆息彻不解地皱起眉头,他能感觉到,刺客已经跨进了屋子,正悄悄迈着步子,一步又一步,往他的榻上而来。
她……打算做什么?!
她的手又软又滑,指腹微凉,可是,这么一只轻巧的小手,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让他握剑的右手犹如千斤重,居然抬不起来了。
嗡。
这时刺客拔刀的声音。
陆息彻耳朵开始嗡鸣,一颗心几乎跳出嗓子眼。
说时迟那时快,陆息彻正欲摆脱她的手,突然发现她的手早已不在,接着,榻上一阵剧烈的晃动,眼前一道黑影罩下,他心中大叫不好,转身递出短剑,谁知却扑了个空。
“铛”的一声锐响,是短兵相交的声音。
陆息彻皱起眉头,收回自己的短剑,往声音源头方向刺去。
“笨蛋,错了,”又是铛铛挡几声数响,卫鱼焦急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往右!”
陆息彻刚刺出剑,居然又没刺中,他无力地挥了两下匕首,在心中安慰自己,不是他技术不行,而是刺客身形太快。
卫鱼已经从榻上跳下,和到来的两名刺客缠斗在一起,她刚拆了两招,房门便被人用力破开,一群手执火把的壮班冲了进来,刀光闪闪,声势骇人,突然而来的光亮晃得人眼睛发疼。
见来了大批的帮手,刺客突然朝着卫鱼一阵猛砍,似要将她快速拿下,另一名刺客已经往陆息彻榻上奔去,一刀挑开他手里的短剑,就要伸手去擒他。
卫鱼心中一紧,万一陆息彻被刺客拿下当俘虏,他们之前的努力,岂不是会化为泡影?
“小心!”卫鱼在扬起手中匕首,将它朝对付陆息彻的刺客甩了出去,与此同时,她左手瞬间探出,奋力掐住身前刺客的手腕,想要借此拖延时间。
“啊——”奈何刺客力大如牛,瞬间便挣脱了她的力道,卫鱼往后踉踉跄跄退去,一个站不稳,差点摔倒。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一道冷光从眼前划过,卫鱼大惊,转身便躲,往多宝格下钻去,幸亏她身材玲珑,身法灵活,那刀堪堪从她肩头划过,带去一块皮肉。
卫鱼趴在地上,心有余悸地想,若是她再慢一点,恐怕脑袋不保。
“将他们拿下!保护陆夫人!”方才那刺客被卫鱼击落武器,为陆息彻争取了时间,他从榻上跳下,趁乱从旁奔了出去。
见对面二人脱离危险,壮班哗啦啦一拥而上,和卫鱼交手的刺客武功虽高,却也敌不过如潮水般涌上来的衙役。
最终,刺客被就地拿下,一名壮班揭开刺客的面罩,露出下边一张苍白的脸来。
陆息彻一拂衣袖,恨声道:“白百户,我就知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