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要去后仓清点,碧珠眼睛兴奋得要亮出光来,她朝卫鱼福了福身:“奴婢先和夏掌柜进去了。”
“好,你们先进去,我自己先逛逛。”卫鱼点了点头,转身往铺子内货架走去。
碧珠回头一笑,朝卫鱼努了努嘴:“姑娘您先玩,等奴婢瞧见了好料子,回头给姑娘做件漂亮衣裳。”
“你这丫头,快去罢!”卫鱼觉得小丫头的模样挺好笑,幸好碧珠碰上的是她这位心宽的主子,能够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何尝不是一件乐趣。
上一辈子的她,和如今的碧珠有异曲同工之妙,一直忙于自己所认定的事情。虽然,她走的过程很艰辛,几乎牺牲了所有的自由时间,最后还落得因公殉职的下场,可是,卫鱼却从不后悔,因为她将自己的生命奉献给了国家,保护了更多人的安全,这让她感觉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她知道做自己喜欢的事的感觉,所以,她能体会到碧珠的心情。
碧珠都能找到想做的事,那么,陆息彻呢?
卫鱼摸着架子上柔软的布料,转念又想起了陆息彻。
陆息彻是否喜欢做县令?
他曾经是风光无限的探花郎,如今却被昭明帝亲自贬来西南边陲的小县城,他午夜梦回之时,是否会后悔自己曾经的选择?
卫鱼摇摇头,苦笑一声,她还当真不知道。
她突然觉得,虽然他们成了婚,平时生活在一起,她和他之间依然存在着一道鸿沟,如同一道天堑,将他们的两颗心远远地隔绝开来。
“姑娘,姑娘。”
一道温和的声音从旁传来,将卫鱼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
她放在料子上的手一顿,惊讶地抬起头来。
“姑娘好生专注,我唤了你好几声,你才肯理会我。”秦朗月站在柜台前,正一脸笑容地看着她,也不是知何时摸进门来的。
卫鱼歪着头,一脸疑惑地看向他:“你是如何进来的?”
她问完这句话,突然觉得自己变傻了。她差点忘了,秦朗月是身怀武功之人,若自己不仔细注意,自然不会听出他走路的声音。可能是她方才在想事,便忽略了周围环境的异动。
秦朗月笑而不答,摇了摇扇子,转而言它:“姑娘今日的气色,看起来倒比上一次差了些,姑娘近日可是生病了?”
听罢,卫鱼顿时警惕了起来,此人观察力当真非同凡响,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已经过了一个月,他竟然能判断出自己和从前的不同。
忽然,秦朗月皱起眉头,用鼻子吸了几口气,抬头疑惑地道:“为何姑娘身上会有伤口?莫非,你最近受了伤?”
卫鱼的脸一红:“……”
哪里是伤口,分明是她家的姨妈!所以说,习武之人就是这般惹人讨厌……
卫鱼移开视线,轻咳一声道:“秦公子未免太多事,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合作伙伴罢了。若秦公子是来和我说闲话,便请便出去罢,我还有许多事未处理完毕。”
秦朗月见她着急了,急忙尴尬地笑了几声。
卫鱼撇了撇嘴,他皱起眉头,神情一变,转为忧虑之色:“姑娘,你可记得我们二人曾经的约定?我买下的客栈已经装潢完毕,如今就等着你的布料做装饰,若再不开张,我的银子便收不回来了。届时我流落街头,姑娘你可要收留我住下。”
卫鱼见他说得可怜,便收起了赶人的态度。
“好罢。”
她勉强松了口,秦朗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姑娘心善!我客栈如今的生意,可要全靠你们兰春记了。”
“既然你是来谈事的,便说一下你的具体要求罢。”卫鱼见他说得诚恳,便拿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秦朗月笑了笑,在卫鱼转身的那一刻,又忍不住黑了脸。
为什么她偏偏是卫鱼,为什么她偏偏要嫁给陆息彻?
他真的很不甘心,陆息彻有什么好,至于让她出力照顾他生活起居,又在身体受伤之际外出帮他打点铺子?
自从卫鱼和陆息彻结婚后,秦朗月便一直在关注他们夫妻的动向,听说卫鱼将陆息彻赶出院子,他还为此沾沾自喜许久。
陆息彻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竟然惹她生气,若是换做是他,保准会天天讨她欢心,不会让她受一丁点委屈。
可是,今日见到她来到兰春记,他的一整颗心又重新沉回了谷地。
真是可惜了这样一位好女子。
“为何她不是我的夫人?”秦朗月看着卫鱼窈窕的背影,落寞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