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她不是忙着拆东墙补西墙,就是去医院陪昏迷不醒的父亲,要不便是追着李凌奇满世界的跑,她恨不得把一天二十四小时掰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来用,生怕一个疏忽就会让心底那丝软弱有机可趁,继而泛滥成灾。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若是没有那通惊悚如午夜凶铃般的电话,她想就更完美了。
接到周嫂的电话之后,许亦然就飞奔出公司,跨上自己那辆普拉多,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由白到青,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哆嗦着,几乎是风驰电掣般飚到了许宅。
蓬荜生辉的大宅子,远远望去,如同蛰伏在半空中炫彩夺目的宫殿,带出一种冷得让人窒息的华美。
许家的老宅修在郊外,环山绕水,是风水师嘴里上上大吉的负阴抱阳的建筑格局,从山转十八弯的走廊里就能望见一片幽蓝的水泽,在黑夜里泛着莹然的光。
路灯一盏一盏的从车窗划过,是很恬静的白玉兰款式,像一双双栖息在黑暗里的眼睛。
尽管已经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她推门而进的那瞬间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
空气里隐隐弥漫着一股不寻常的味道,原本神圣庄严的大厅里正播放着节奏强烈的DJ音乐。
男男女女干什么的都有,许亦然放眼望去,全都是靡靡不堪的白肉,这一刻,她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酒池肉林显性情,衣冠楚楚皆禽兽。
带着满腔怒火她扑入室内,目瞪口呆地看着原本高悬着祖父的画像被丢在一边,旁边的真皮沙发上,一个穿着泳式三点的女人正在咯咯的娇笑,本来就不多的布料已经被趴在她身上的男人拔秃,那点老而弥坚的春光在灯光下有种不真实的光泽。
她甚至还看见,女人雪白圆润的大腿因过分亢奋而狠狠踩踏着那副画像,表面的玻璃框已被她足蹋得尸骨无存。
要知道许亦然记忆里唯一一次挨打,正因为她哄着哥哥把这副画像摘了下来用油彩笔在上面画着胡闹。
这幅画是李苦禅大师的绝笔。当初许家的老太爷是叱咤风云的商场红人,做陶瓷生意起家,以重信守誉闻名,大师与老太爷交好,这幅画放在现在更不用说价值所在了,曾经□□期间爷爷为了这一幅画而断了双腿,自此之后,许亦然对祖父和他的这幅画除了好奇还产生了敬畏的情绪。
在她的眼里,这象征着许家所有的荣耀和骄傲,而它现在正被人践踏在脚下,四零八散的玻璃深深灼痛了她眼底的愤怒。
许亦然攥了攥拳,她已经彻底被气疯了,整个人陷入了魔障的状态。
愤怒伤心不甘怯懦,皆卷席般从她脑海里轰隆而过,最后变成一种穷途末路的疯狂。
绝然转身,没有宣泄任何不痛快的情绪,现在的她真是冷静得不像话。取出存在车里的汽油桶,一头扎进群魔乱舞的人群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惊起了一片尖叫。
是的,她此刻要做就必须做得淋漓尽致的疯狂,这样的极端无疑吸引着幕后的黑手!
欲望纵形的众人呈现出一种扭曲的丑态,一时间场面纷乱,居然没有人制服得住许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