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就回到人界去。我们结婚好不好,创建自己的家庭,一辈子都不分开。”西门妆低低的喃喃,声音从沈尔的头顶倾泻而下,那少年的眸光微颤,不由得合起双眼。
而此时,殿外对战的步京承和温离也回到了殿内。方才那蓝色的火焰,温离看见了。他和步京承一样,都是为爱痴迷的人。一个是为了薄烟,一个是为了该茴。该茴已经死了,所以步京承才要保护好西门妆。
就在两人飞身进入殿内的那一刹,温月成拉着苏雯往后退,众吸血鬼也齐齐的后退,两边的人马一瞬分开。西门邪自觉站到了西门雪他们那边,可是却被劳莱克一把拽了过去。
而就在此时,温月成、苏雯以及劳莱克还有沈尔率领的那些黑衣蒙面杀手,全都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榴弹。
没错,就是手榴弹!
原本的计划是等到沈尔杀死了云狂之后,他们一起掷出手榴弹。虽然和原计划有些出入,但是云狂已经死了。
“大家往后退!”温月成高喊一声。
沈尔回神,翻身而起,一手揽住西门妆的纤腰,将她捞到自己的怀里,尔后往殿门外跃去。现在,西门妆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珍视的人,所以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轰隆——
一声爆炸响后,便是房屋坍塌到底的声音传来。西门妆被沈尔紧紧搂在怀里,护得十分严实。
西门妆只觉自己眼前一黑,一切似乎都结束了。只是,她在迷蒙间似乎看见了一些人。
西门雪和诡笑,步京承和温离,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烟尘之中,逐渐远去了。
“我们走吧!”头顶传来沈尔的声音,只是微微仰头,正好看见那少年削尖的下巴。
沈尔垂眸看了她一眼,随即将她打横抱起,目光一扫幸存下来的人,转身。西门妆下意识的抬手,揪住了他的衣襟,那少年的脚步微顿,只听西门妆道,“步叔叔呢?”方才那一定不是幻觉,那些在火光中闪烁的身影,那些被压在废墟底下的人。还有生还的机会吗?
沈尔的眸光微闪,不由沉下,“小妆,你知道为什么步京承会对你这么好吗?”一直以来步京承都护着她,从小教育她,像是一个父亲一样。
“那是因为他,一直深深爱着你的母亲。”沈尔的声音轻轻飘进了西门妆的耳里,她的目光微微闪烁,刹那明了。
揪着沈尔衣襟的手又是一紧,她低声道,“他死了吗?”
沈尔没有回话,只是抬起眼帘,望了一眼遥远的天际。他抱着西门妆远走,温月成他们远远跟着,谁都没有靠近。其实步京承曾经离开妖界的时候就发过誓,此生此世绝对不会再踏进妖界一步。可是他为了西门妆,为了再见该茴一面,却违背了自己立下的誓言。妖怪和人类以及吸血鬼是不一样的,妖怪立下的誓言就必须遵守。所以从步京承踏进妖界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打算。他想要和该茴死在一起,如今,终于如愿了。
以后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再威胁到西门妆的生命,一切事情都结束了。苏伊士云狂和薄烟,诡笑和西门雪,温离和步京承,以及德古拉。沸洛,他们都归于尘土了。
“小妆,你说过的,这些事情结束以后,我们就结婚对吗?”沈尔垂首,轻声问道。
目光触到那少女安静的睡颜,他忍不住笑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
三个月后
清晨的天空乌蒙蒙的,窗外似是在飘雪。
“新年就快要到了,时间过得真快!”坐在落地窗边的少女幽幽的品着热茶,似是感慨。
另一面的躺椅上,也侧卧着一个少女,她此刻正轻合着眼帘,假寐。
茶盏放在玻璃桌上,苏雯侧目看了一旁的西门妆一眼,笑道,“你和沈尔的婚礼是在年末最后一天吧!但愿有个好天气,不要下雪。”她淡淡的道,目光飘向窗外。这段日子大家都过得十分平淡,西门妆和沈尔闲来无事,一直窝在房里。
这一窝,出事了。
懒睁美目,西门妆的脸色有些沉重,“丁晨也要出狱了吧!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
多亏了之前苏冽的帮忙,使得丁晨坐牢的时间急剧缩短,从十年到五年,再到三年,最后缩短到一年。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苏冽做到了。至于,到底用了什么样的办法,西门妆就不妄自揣测了。毕竟,他可是一个厉害的吸血鬼,蛊惑人心这种事,想必最拿手了。
“一周以后,你要陪我去接他吗?”苏雯笑着扭头,尔后下意识的扫了西门妆小腹一眼,还是放弃了,“算了算了!要是被你家男人知道我诱拐你出门,我会死的很惨的。”
西门妆的脸色刹那阴沉,猛的坐起身。
苏雯见了微惊,万分激动的道,“你动作别太大啊!要是动了胎气怎么办?”她说着,已经从躺椅上跳了下去,一把摁住了西门妆的肩膀,“我说你也老大个人了!几个月可就要当妈了,别这么莽撞好嘛?”
“几个月!不是说十月怀胎吗?”
“你傻啊!那就是一个说法而已,你还当真了!”苏雯坐回原位,两手撑着脑袋看西门妆,“说真的,苏冽、、、也就是沸洛,他的死,你真的一点都不难过?”那个男人不仅帮了西门妆很多,也帮了苏雯很多。这让她无端想起她那个失踪多年的哥哥。
说起沸洛,西门妆的脸色又沉了下去,苏雯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我错了,我不该提他的!”有时候看见西门妆活得这么开心,她忍不住。因为那个少年,给她的感觉实在太像她的兄长了。
西门妆笑笑,慢慢的站起身去。她移步到落地窗边,目光透过窗外看雪,那漫天飞舞的大雪,很美,却很凄凉。就好像沸洛一样,只要想起这个人,她就忍不住心间一塞。
“既然我们活下来了,那就代表我们是幸运的。悲伤的活着,开心的活着,一样是活着。我想,那些死去的人,一定不想我们因为他们,而悲伤的活着。”西门妆一字一句的道,她的声音很轻,苏雯却听得很清楚。
她的心间似是拂过一阵清风,拨开了她心头的云雾。
“说的也是!”苏雯笑笑,看着那少女的背影。她忽然明白了,有时候笑着,并不代表她不悲伤。因为西门妆,从来就不是一个冷血的人。她的内心永远比她的外表真诚,她的心是火热的。
“对了!沈尔去哪儿了?你现在有孕在身,他怎么不在家里陪着你。”苏雯调转了话题,因为不想看见西门妆悲伤的样子。
提到沈尔,西门妆的脸色又沉了。这一切都怪沈尔,要不是宅在房里的那段日子,夜夜*,她怎么会怀上孩子,怎么会被迫退学,怎么会在半个月后就步入婚姻的坟墓,而且还是连升两级,从一个妙龄少女,变成人妇,还变成人母!
现在回想起来,原来一开始宅在家里就是沈尔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先上车后补票,把她肚子搞大了,然后结婚的事情也就敲定了。这个该死的男人!对,男人,她的男人。
“他现在妖界和血族两边忙,另外还有婚礼要置办,哪有时间守着我。”西门妆的语气有些哀怨,连她自己都有些鄙视自己了,“这样也好,没有他缠着,我轻松不少,也没人管我,自由自在的。”
“年末之前就把血族的事情交给温月成吗?那妖族的事情呢?”只要一想到这些,苏雯的心情就无比的澎湃。她这一生太过传奇了,原本平淡的一生,因为遇见西门妆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不过,她相信,一切都会好的。
“沈尔是妖族的王,现在廖大叔为他管理妖族,将来早晚要交回他手里的。”西门妆幽幽的道,她倒是很想和沈尔在人类的世界里,做一对平平凡凡夫妻。在人类的世界里,他们却注定是不平凡的。因为西门妆继承了西门家的产业,成为了九州城的第一千金。换而言之,她是豪门。而沈尔,就是一个倒插门儿的!
“老婆!”房门被掀开一条细缝,一张俊美无涛的脸探进屋里,打断了西门妆与苏雯的对话。
苏雯回眸,看见那少年的一刹,不由得笑了,“哟!准新郎回来了,看来我这个准伴娘也该退下了。”苏雯打趣的道,尔后放下了茶杯,站起身去。
西门妆扭头,瞪了那推门而进的少年一眼,不由得挑眉。
沈尔笑着将苏雯送出门去,刚刚把房门关上,一道阴风从他背后袭来,他下意识的转身,两手一圈,便将西门妆紧紧扣在了怀里,“老婆,你乖啊!身怀有孕,动作慢一点,小心动了胎气。”他宠溺的笑,微微垂首,蹭了蹭西门妆的鼻尖。
少女的脸颊微红,被沈尔揽在怀中的感觉十分安心。她一直以来渴望的就是一个能够带给她温暖的人,而沈尔,恰好是最好的人选。
“还有半个月就年末了,结婚之前,我想去看看小舞他们。”西门妆的声音很轻,沈尔却听得格外的真切。
他松开了西门妆,握住她的小手,将她引到床边坐下,“你是想去看小舞,还是想去看沸洛啊?”那话里含着一丝浅浅的醋意,西门妆却不以为意。
她的目光微抬,望向窗外。窗外在下雪,白雪覆盖了大地,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除了雪什么都看不见。
冬天已经来了,春天就不远了。
沈尔微微倾身,环上她的纤腰,问道,“等到结婚以后,你想做什么?”结婚以后,沈尔会暂时卸下妖界的责任,只掌管好西门家的产业,和西门妆一起在人界过人类的生活。未来还很长,他们两个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嗯、、、想回去看看爷爷。”西门妆想了半晌才想出来。
沈尔垂下眼帘,吻了吻她的侧脸,温柔的道,“好,那我们就回去看爷爷。”
两人相视一笑,目光望向落地窗外。雪花簌簌,整个世界寂静无声。
——
年底最后一天,天总算是放晴了。
西门妆和沈尔的婚礼惊动了全城,但是结婚当天宴请的人却很少。
苏雯作为伴娘,一直陪在西门妆的身边,温月成一昧的挡酒,他这些日子实在太过压抑了。
晚上宴会上,出现的人相对较多。多半是西门家生意上的伙伴,还有一些大学和高中时的同学。西门妆跑了三次卫生间,第三次出来的时候,发现一道身影正站在拐角处,似是在等人。
那是一个少年,少年的身材修长,一身笔挺的西装,看起来格外的成熟。那是西门邪,在妖界的时候,被劳莱克重伤后痊愈的西门邪。
那少年微微转身,便看见了长廊上站着的西门妆,他冲她笑笑,微微点头。
西门妆恍然,原来西门邪等的人是她。
提步过去,最终在西门邪身边站定。她一袭火红的礼服衬得整个人妖娆妩媚,身影倒映在西门邪的眼中,他依旧惊艳。
“二姐,你今天真美。”由衷的赞赏,西门邪还是西门邪,似乎回到了从前,那个总是维护西门妆的少年。
她笑笑,微微抬手为他理了理领带,温柔的道,“你怎么不下去跳舞?”
“我没有舞伴啊!”
“噢?劳莱克呢?”西门妆眨眼,略微俏皮。
西门邪的俊脸微红,下意识的抓住她的手,道,“二姐,你别瞎说。劳莱克是劳莱克,不是童嘉。”
“你终于承认了?”西门妆定定的看着他,眼中是宠溺,也是心疼。
提起这件事情,西门邪不由得的将脑袋垂了下去,定定的望着地面,他道,“对不起二姐,在妖界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他当初是鬼迷心窍了,以为只要献上西门妆,苏伊士云狂就真的能够将童嘉复活,让童嘉回到他的身边。可是他现在知道了,童嘉已经回不来了,她永远离开了。
得知童嘉是劳莱克的二重身后,西门邪便妥协了。
“没关系,人哪有不犯错的。你呢!要是真的喜欢劳莱克,作为姐姐,我不会反对的。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我希望你能为西门家留个后。”西门御为她奉献了太多,确切的说是为了她的母亲该茴。不仅奉献了自己的婚姻、爱情、幸福,还奉献了生命、名誉和家人。
西门邪一愣,目光一滞,“二姐你放心吧!”他现在已经想明白了,那些过去的事情本来就该放下了。他会向前看,会找到一个适合的女人,结婚、生子,过完一辈子。
“我说,你们两姐弟就算感情再好,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吧!”沈尔的声音传来,含着浅显的笑意。
西门妆这才抽出了自己的手,两人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少年举着高脚杯缓缓步来。修长的身形倒映在西门妆的眼里,格外养眼。
“苏雯和温月成呢?”西门妆下意识的问道。
沈尔走到她身边,一手揽过她的肩膀,朝着西门邪举杯,“苏雯去接丁晨了,温月成醉了,鸠扶他下去休息了。”他如实回道,与西门妆并肩而立,俨然一双璧人。
西门邪打量着他们俩,半晌才笑道,“姐夫,你也太小气了!男人要大度一点,再说了,我们是姐弟。”
一声“姐夫”,沈尔听得乐了,“看在这声‘姐夫’的面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今晚你姐是属于我的,我一个人的。”他说着,垂眸去看西门妆。
那少女却是抬起手肘,狠狠的顶在他的胸膛上,毫不留情。
西门邪笑笑,尔后随他们两人往舞会会场行去。
窗外月朗星稀,想必现在,苏雯已经见到丁晨了吧!
——
夜风从车窗灌进,少年一手支在车窗上,目光望着窗外,半眯着眼。
苏雯一边开车,一边侧目看他。一年的时间,丁晨被磨练得更加的成熟了。小麦色的皮肤看起来十分健康,那棱角越发分明,眼中也写满了沧桑。他经历了很多事情,过去的一年里一直没有想过未来的事情。现在自由了,烦恼反而也多了。
“你怎么不说话?”苏雯率先打破了沉寂。
丁晨这才回眸,目光不深不浅的落在她的身上。虽然这段日子一直在和苏雯见面,可是隔着一扇玻璃的感觉和现在始终是不一样的。
少年的容颜俊朗,目光深邃,看了苏雯半晌,他才缓缓的伸手覆在了苏雯搁在方向盘的手上。
苏雯的身体微微一颤,久违的温度侵袭,她无法招架。一个急刹车,将红色的保时捷靠边停下。
回眸对上丁晨的双眼,苏雯的目光微微闪烁,“怎么了?”
丁晨定定的看着她,一手解开了安全带,尔后捧住了她的俏脸,吻上那两片薄唇。冗长的思念透过这个吻,传达给苏雯。她的心在颤动,心跳逐渐加快,俏脸也开始变红发烫。
亲吻让她的身体逐渐燥热,苏雯一手环住丁晨的脖颈,一手摸到按钮,将两人的座椅慢慢的往后放平。
丁晨浅浅勾唇,那双迷离深邃的眸泛着温柔的光芒,他知道自己和苏雯想要什么。
随着两人的呼吸越发浓重,车内的温度也在慢慢上升,衣服散落,半晌红色的保时捷开始晃动。随着车内的节奏晃动,苏雯轻吟出声。她没有想到,和丁晨的第一次,竟然会是在车里。如此仓皇,如此措手不及。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苏雯和丁晨才回到了西门家。
现在的西门家格外的热闹,除了西门妆夫妇还有西门邪,温月成以及丁晨、苏雯还有鸠也住在别墅里。原本在森林古堡里的沉华也来别墅里的住了,每天早上总是格外的热闹。
在沈尔和西门妆结婚后的第六个月,丁晨和苏雯结婚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到了秋天。
夜晚的风格外凉爽,西门妆慢慢的睁眼,入目的便是那漫天的繁星。
她的眉头浅皱,繁星落入眼帘,如碎裂的月光。她的神情一滞,呆住了。九州城的夜空不会这么明朗,根本不会有这么美丽的夜空。
耳边忽然传来孩子的啼哭声,西门妆一惊,心间一颤,不由得想要坐起身去。可是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只能缓缓的侧头,目光寻着那孩子的哭声看去。
连绵不断的哭声,是从离西门妆不远的地方传来的。她这才发现,自己原来躺在一片草地上。夜风婉转吹过,拂低青草,露出那婴孩的脑袋。
是个女孩儿,西门妆的心仿佛被电击了一下,轻轻颤抖。她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小腹,原本大腹便便,现在却格外的平坦。
她的孩子、、、目光一转,西门妆再次看向那孩子。谁知那孩子周身却开始出血,鲜红的血慢慢的染红草地,向她蔓延过来。西门妆的脸色大变,眼中闪过惊恐之色,开始挣扎。
可是不过一会儿,她停止了挣扎,因为草原被染红以后,变成了湖泊。血色的湖泊,而她和那个孩子,此刻就漂浮在湖面上。她看见那孩子的脖颈上有一条血口子,鲜血在不断往外涌,而她自己的脖子也微微泛痛。血,迅速涌出,血水逐渐漫过她的脸,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了,血腥味灌进鼻息,她下意识的闭眼,两手上扬开始挣扎。
死亡的气息越发逼近,西门妆急得冒汗,她想要救那个孩子,可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小妆,小妆你醒醒!”耳边传来沈尔的声音,西门妆只觉自己的双手被人抓住,尔后她从血水中脱出。
沈尔跪坐在床上,西门妆抓着他的手猛的坐起身,两眼咻地睁开,那眼中的恐惧映入沈尔的双眸,他愣了愣。
西门妆已然满头大汗,小脸惨白惨白的,有些渗人。
“你怎么了?”沈尔抬手,为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关切的问道。
西门妆却是愣住了,微微穿着蹙起,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小腹。凸起的小腹在她掌心下,她的心里顿时踏实了。
“原来是个梦!”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沈尔却是紧张起来了,他知道,西门妆的梦境都是有意义的。看她的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好梦。
“什么梦?你告诉我。”沈尔轻柔的握着她的肩膀,沉声道。那语气含着一丝担忧,仿佛很在意西门妆的那个梦。
西门妆扬首,目光定定的看着沈尔,张了张嘴,正打算将自己梦里的事情告诉他。谁知,肚子忽然钝痛,她的五官扭曲了。
西门妆的身体开始颤抖,沈尔立马察觉了什么,急忙下床,将她打横抱起,便往屋外去。
鸠正好起床喝水,看见沈尔抱着西门妆下楼,当即惊住了。尔后所有人都被叫醒了,苏雯说,西门妆恐怕是要生了。
急匆匆的赶到医院,医生说西门妆的确是要生了。
迅速送进手术室,沈尔和苏雯他们被挡在了手术室外。
阴沉的夜晚开始刮起大风,天有异常,丁晨的目光不由变得深邃。
“你们家女儿,将来又是个不平凡的主。”丁晨笑道,看沈尔一脸担忧的样子,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肯定是母女平安的。”
“你怎么知道是女儿啊!”苏雯不解。
沈尔始终蹙着眉头,他没有说话,却开始在手术室门外来回的转悠。
“我猜的。”丁晨笑笑,搂过苏雯的纤腰,“老婆,我们以后也去领养一个女儿吧!我喜欢女儿。”
“可我喜欢儿子啊!”苏雯笑笑,对于孩子的事情,她和丁晨实在无能为力,她是一个曾经死去的人。虽然接着婷花根重生了,但是她已经失去了繁育后代的资格。为此苏雯很愧疚,她没有办法,为丁家生育后代。
“儿子不好,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女儿好。”
就在丁晨夫妻两讨论孩子的问题时,窗外开始下雨了。
狂风暴雨乍起,总觉得有些邪门儿。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尔始终平静,他在手术室门前来回的转悠着,看得苏雯都急了。
“这都进去三个多小时了,怎么还不出来!”西门邪也有些不耐了,他可就等着抱他的小外甥,可别出什么差错才是。
手术室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倒是窗外的风刮得格外猛烈,窗户咯吱咯吱的响。沈尔来回转悠了一阵,不由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
天就要亮了,可是手术室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行!我得进去看看。”沈尔转身,便往手术室走去。
温月成和丁晨急忙拉住他,“我说你别急啊!你就这样冲进去,不把人家医生吓坏了!”
“我隐身进去好不行吗?”沈尔拍开他们的手,穿墙而入。
温月成和丁晨一阵嘴抽,没想到沈尔也是个急性子。
可是不过五分钟,沈尔便冲了出来。手术室的门被破开,温月成几人大惊,只见那少年杀气腾腾的步了出来。
立时,一种不安的感觉腾然而生。苏雯急忙步过去,“怎么了?你这是干嘛呢?”
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沈尔不会如此。苏雯的话落,温月成几人也跟着凑了过去,目光越过沈尔的肩头,望进了手术室里。
只见地上躺着医生护士,而手术台上的西门妆却不见了。手术台上染了血,而且地上的手术用具也沾了血,胎盘已经取出来了,这就代表孩子已经生下来了。但是现在孩子和西门妆却不见了。
因为西门妆是吸血鬼,所以沈尔早就嘱咐医生用纯银的手术工具,否则她身上的伤口会自动愈合,只怕到时候会把医生们吓一大跳。可是用纯银的工具,就代表西门妆会受伤。再加上那麻醉药里加了马鞭草的成分,她暂时已经失去行动能力了。如此一来,绝对不会是西门妆自己将孩子带走的。
“小妆呢?孩子呢?”苏雯进了手术室,绕着手术室找了一圈未果。
沈尔却是定定的站在门前,他嗅到了,空气中有股淡淡的妖气,很熟悉的妖气,让他的眸光不由变得深邃。
“看现在这情形,西门妆和孩子都被带走了。”丁晨一语道破,目光关切的看向沈尔,却见那少年阴沉着脸往外走去。
他们几人急忙跟上,只听沈尔道,“大家帮个忙,现在小妆和孩子肯定还在九州城里,我们分头找。”他忽然想起之前西门妆做的噩梦,虽然不知道梦的内容是什么,可是以当时西门妆的反应来看,绝对不是什么好梦。今晚的一切,她都预知了,可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带走了他的老婆和孩子。
嗅到那股妖气的一刹,沈尔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妖界那些苏伊士云狂的残余分子,所以他此刻正往妖界赶去。一定要尽快找到西门妆和孩子,否则,他担心他们会出事情。
这说不定是早有预谋,否则为什么非要等到孩子出生这一天才动手,对方的目的是要西门妆和孩子两个人。
这情形就和苏伊士云狂对西门妆和该茴的需求一样,当初要不是西门御骗了云狂,告诉他若非西门妆成年,她的血是不可用的。若非他这么说,西门妆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这个秘密除了他,知道的人只有步京承。可是步京承已经死了!而且西门妆是该茴的女儿,步京承不会这么对待她的。
脑袋里十分混乱,沈尔不断的加速,他一定要赶回妖界,问个明白。
——
晨风缱绻,西门妆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她似乎处在一个狭隘的空间里,四周十分安静,她的伤口还有些发痛。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进入手术室之前,下意识的,西门妆想要伸手摸自己的小腹。可是手无法动弹,十分无力。她的瞳孔徒然缩紧,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袭来,她的心里格外的不安。
那个梦,梦境在她的脑海中回荡,使得她慌张起来。她的孩子,孩子肯定出生了,否则她的小腹一带不会这么疼。生育的疼痛是天生的,无论是人还是什么都会感受得到。
西门妆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她想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
忽然,耳边传来孩子的哭声,有些模糊,感觉却不远。她的脑袋微侧,目光触到一块木板,西门妆这才惊觉。原来自己躺在棺材里!
“谁在外面!”清晰缓慢的脚步声落入西门妆的耳里,她的眸光略沉,立马警觉起来。
而刚刚迈进屋里的人却是站住了脚,就站在三口棺材面前,一身漆黑的披风,遮去了男人的容颜。
他的脸埋在阴影之中,壁灯昏黄,将他的影子拉长。
此刻,男人就站在第二口棺材面前,里面装着西门妆。看样子,她已经醒了。
男人勾唇,微微转头,昏黄的光映在他那半边俊脸上,如明珠生晕,顾盼生辉。
然,当他移步走到第三口棺材前的时候,昏黄的光映在他另外半张脸上,就连光芒都闪烁了一下。那凹凸不平的烂肉,像是被狗啃的一般,格外难看。仔细些看,总觉得十分恶心,让人觉得狰狞。
这个男人原本有一张十分俊美的脸,可是现在,他的半边容颜已毁,变成了一个无比丑陋的人。不仅是脸,就连心都变得丑陋了。
他微微屈身,打开了第三个棺材的盖子。婴孩的哭声瞬间传出,带着威慑力在他心间回荡。
男人的目光不由一沉,看着那棺材里,裹着一块白色毛巾的婴孩,不禁愣住了。半晌,他才蹲下身去,两手探进棺材里,将那左右晃动,哭闹不止的小女孩抱出。她很漂亮,和人类刚出生的孩子不一样。她的皮肤很细腻,被鲜红的血覆盖着,滋润着,格外光滑。那双大睁的的眼睛泛着泪花,黝黑如黑翟石的瞳隐隐泛着血光。那微张的小嘴露出两颗小尖牙,看起来格外的可爱。
吸血鬼本是可怕的,可是男人却觉得怀里的小东西格外的可爱。他抱着她,轻轻的拍打着。那小婴孩逐渐停止了哭泣,一双亮晶晶的大眼定定的望着他,丝毫不为那狰狞的面容所惧怕。
她呆愣了,只是看着男人。那双眼,那张脸,将男人埋在心底的那些记忆牵出。他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见到西门妆的样子,她坐在西门御的身边,满口鲜血,双目黝黑无光。那个时候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是个怪物,只知道自己伤害了父亲。
她看上去格外的悲伤,可是在看见他的那一刹,那双眼里却泛起一丝警惕的光。就像是一个小野兽一样,为了保护自己,对周围一切事物保持警惕。
最终他将她抱在了怀里,那种感觉就好像抱着他心中一直思念的女人一样。因为,西门妆是她的女儿,身上有着和她极为相像的味道。
而现在,他怀里的小婴孩就和当初的西门妆一样。看起来十分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疼惜。
“谁在外面!怎么,抓我来,却不敢让我见上一面吗?”第二口棺材里传来西门妆的声音,男人从冗长的回忆中抽身出来,目光幽幽的落在第二口棺材上,尔后一手抱着怀里的婴儿,一手伸向第二口棺材。
他犹豫了!西门妆说对了,他的确不敢,可是,终究要见一面的。
嘎吱——
棺材盖子被打开,一缕微光从透进,遮去了西门妆的视线。她只知道有个人站在棺材前,站在光里,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嘭——棺材盖子完全掀开,西门妆的视野更加的开阔了。她的目光却是紧迫的盯着那棺材前站着的男人,确切的说,是盯着男人怀里的孩子。
“那是——我的孩子?”她的话音有些颤抖,显然不敢相信。
男人应了一声,垂首看向怀里的孩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是一个女儿,和你小时候一样漂亮。”男人这么说。
他的话刚落,两道犀利的目光便投在了他的身上。那熟悉的男音西门妆是如何也不会忘记的,那是、、、专属于步京承的声音,温和带着慈爱,十分沉稳。
她终于看见了男人的脸,一半俊美如昔,一半不堪入目。
西门妆呆住了,她实在不敢相信,将她和女儿带到这里来的人,竟然是——步京承。
“你、、、你没死?”许久,西门妆才颤颤的道。她的双目圆睁,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
男人一手掀开披风的帽子,目光微垂,落在西门妆的身上,他道,“我还活着。”语气很轻,没有丝毫起伏。
西门妆的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步京承明明还活着,却一直不告诉她。也没有来西门家找她,这么久的时间他是怎么过的,他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步叔叔,你为什么、、、”
“为了等到这一天!”步京承打断了她的话,下意识的敛眸,看向怀里的婴儿。他之所以诈死,之所以隐瞒所有人活下来,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天。等西门妆生下一个孩子,一个同样是该隐直系血脉的孩子。
他说,为了等这一天。
西门妆愣住了,看着那男人,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想干什么?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少女的眸刹那血红,死死的盯着沈尔怀里的孩子,眸光中夹杂着一丝悲痛的味道。
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那个她一直以来信任的男人,会这么对待自己。
“大人,一切都准备好了。”一道平缓的男音从步京承身后传来。
西门妆又是一愣,因为那道声音格外的熟悉,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鸠。
那少年始终站在步京承的身后,没有上前一步。他的目光低垂,没有看向任何人,亦或者说他不敢去看西门妆。
“是鸠吗?”西门妆问道,两道柳眉蹙起,她心里顿时又绝望不少。这么说来,鸠之所以一直呆在她的身边,就是为了代替步京承监视自己。等待孩子出生的一天,然后一举将她们母女两个带走对吗?
“你们到底为什么这么做?”鸠没有回答,西门妆便换了一个问题。她不明白,步京承为什么会这么对待自己。
那男人深邃的看她一眼,尔后缓步走到了第一口棺材前。他俯身将第一口棺材打开,昏黄的光投进去,落在里面那紧闭双眼的女人身上。女人很美,与西门妆有几分相像,却比西门妆更加魅惑人心。
是西门妆的母亲,她叫该茴。
“我需要两个纯血种的血,来救我爱的人。”步京承沉声道,他抱着孩子在该茴面前蹲下,目光温柔爱怜的看着棺材里的女人,腾出一只手,下意识的抚上她的容颜。
西门妆则是大惊,她没有想到,向来理智的步京承,竟然也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来!竟然想要用她和孩子的血来救活她的母亲!
“你也许不知道吧!其实纯血种的血能干很多事情。比如治愈吸血鬼,比如让万物重生。”步京承缓缓说着,尔后他扬手。鸠步上前去,接过了男人手里的孩子,尔后看着步京承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