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怀中摸出那把十字架匕首,回到了西门妆的棺材前。这一次他在西门妆的面前蹲下了,一手穿过她的后颈,将她从棺材里抱出,然后轻轻的放在该茴棺材面前。
修长的手指把住西门妆的脉门,然后将她的手拉扯,拉到了棺材里。他含笑,目光温柔的看着西门妆。西门妆的目光则是落在她的母亲身上。棺材里的该茴很美,一点也不像是被抽干了鲜血的干尸。
“我度了一些血给她,使她恢复了容貌。可是还不够。”原本只需要一个纯血种的血就能将该茴救活。但是该茴本就失去了所有的血液,所以她需要注入新鲜的纯血种的血液,和她有亲子关系的西门妆的血是最为合适的。然后,还需要用另一个纯血种的血进行浇灌,将她唤醒。
“小妆,步叔叔也很无奈。我原本不想伤害你的孩子的,但是这世上只有你和你的孩子是纯血种了,我不得不这么做!”男人沉声道,话里含着真诚的歉意。
西门妆不能动,只能死死的盯着他。她几天流的血已经够多了,可是步京承却还想将她放干。
就在西门妆的手腕被割破,手被垂在该茴唇边时。
一道男音传来,“谁说这世上只有她们两个事纯血种?”浑厚的男音,带着浓浓的怒意。
步京承微惊,西门妆的目光则是微抬,对上来人,她显然愣住了。
她认识那个男人,那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确切的说,曾经在自己的梦里梦见过他,他叫——德古拉。
“你好,我是德古拉。该!”男人冲着西门妆笑笑,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也纠正了她的答案。
西门妆愣住了,德古拉。该!这么说来,他就是第二代的亲王之一,而且也是纯血种!
“确切的说,我是你的父亲。”德古拉。该说着,慢慢踱步靠近,目光从西门妆身上移到了步京承身上,“老步,咱们好久不见了。”他的话里含着笑意,格外的轻松。
西门妆震惊了,因为那个男人说他是她的父亲。
西门妆的确知道,西门御并非她的亲生父亲,可是今日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她的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沸腾。相反的,很平静,就仿佛早已知道这个真相似的。
血还在往外涌,沾上该茴的唇,便顺着唇缝倾泻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西门妆的目光却始终跟随着德古拉。该,闪烁着,眼中是期盼的光芒。
“这个孩子还太小,她的血容量根本不够。用我的血怎么样?”德古拉。该在步京承身后站定,目光微垂,便看见了棺材里的女人。
他的心微微一颤,时隔多年的相见,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场面。男人的眼里泛起一丝难过的光芒,他幽幽的看向一旁的西门妆,向她笑笑,“女儿,你愿意用你自己的生命来拯救你的母亲吗?亦或者说,你愿意用你自己的生命来代替你的女儿吗?”
西门妆的心也是一颤,她抿唇,目光灼灼的看着男人,而后笑了,“当然!”她愿意为自己的亲人付出,能够留下女儿的命,能够救回母亲的命,她也值了。
只是——
“那么,爸爸陪着你。”德古拉。该在西门妆的身边蹲下,大手抚上少女的容颜,那与该茴有几分相像的容颜,叫他疼惜、思念。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始终无法真正的醒来。意识操控着苏冽,当初将西门妆带到了他所在的地方解开了她的封印,释放了她的能力。后来侵入了西门妆的梦境,为她指点迷津。这一切,都是他能为西门妆做的事情。可是如今德古拉。沸洛已经死了,他身上的禁锢也被解开了。现在,终于恢复了自由。所以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来见自己的家人。很完美,他看见了自己的家人。女儿、妻子、还有外孙女。
“爸爸真想看看你的老公,是否够疼你,值得你爱他,为他生儿育女。”德古拉。该的手抚上西门妆的发顶,半晌才落下。因为眼前的西门妆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生产后身子还很虚弱,血也快要被放干了,她就快死了。
“用我的血吧!为了该茴,我心甘情愿奉献自己的血。你也不想伤害那么小的孩子对吧!”德古拉。该的声音低沉,转向步京承。他说话间已经将袖子撩起,探到了步京承的面前。
他知道,对于现在的步京承来说,无论他说什么,步京承也听不进去。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没有试着将西门妆和孩子一起救走,而是留在这里配合他,用自己的命来交换西门妆女儿的命。这也算是身为外公的他,能给那个孩子最后的礼物了。
步京承的目光这才落在了他的身上,那么故人重逢的眼神,格外深邃,且意味深长。
他看了德古拉。该半晌,才握住了他的手腕,挥动匕首,割开了他的手腕。鲜血顺势而下,滴落在该茴的眉心,尔后慢慢的顺着她的眉心下滑,如一股源泉逐渐蔓延开去。不断的分支,不断的汇聚,又不断的分支,如奔涌的溪流,最终流遍该茴全身,汇聚在她的心口。
最后一滴血从西门妆的伤口滴落,那少女彻底的枯萎了,如一支凋零的花朵。
一旁抱着孩子的少年只眼睁睁看着,眸中闪过一抹狠厉,却是刹那湮灭。他什么都不能做,即便知道步京承这么做是错的,他自己应该帮助西门妆。可是鸠知道,目前的自己根本什么都不能做。因为,他是步京承的一部分,是步京承的二重身。
步京承不仅仅是妖怪,他也是个吸血鬼。他是该隐与一个妖界女子偷生的野种,是半妖与半吸血鬼的存在。他也是纯血种,可是为了能与该茴在一起,他选择了牺牲西门妆的女儿。现在看来,不必了。有了德古拉。该的血,该茴会彻底的醒来。
血液慢慢的流逝,德古拉。该的目光飘向一旁枯萎的西门妆,又看了看棺材里的该茴。他的手慢慢移动,伸手握住了西门妆的手。一种悲痛的情愫窜上心头,可还是德古拉。该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说。西门妆的枯萎和当初被放干了血的沸洛以及该茴不太一样。她只是脸色苍白得如一张纸,此刻安静得就像是睡美人一般。
德古拉。该笑笑,握紧了西门妆得手,身体慢慢的向前倾去,趴在了棺材上。他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
步京承看着德古拉。该体内的最后一滴血滴落,尔后那汇聚在该茴心口的血顿时泛起红光。刹那散开,步京承与鸠皆是下意识的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血光刹那湮灭,尔后一切都恢复了宁静。
德古拉。该倒在了棺材边上,浑身干枯,像是一具干尸一样。
步京承打量着他,不由得拧紧眉头。他打算让鸠将西门妆和德古拉。该带走。可是没有想到,尚未来得及开口,那棺材里的女人便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如睡美人一般苏醒,一眼便望见了守在棺材边的步京承。
看见步京承的那一刹,该茴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她定定的看着他,半晌才回过神来。目光微挪,望见了棺材边的两人,确切的说是两具尸体。
一具是德古拉。该,她的丈夫;一具是那个与她十分相像的少女,她的女儿。
“该茴。”步京承的声音温沉,含着喜悦。他俯身,两手将女人的身体托起,抱出了棺材。
该茴两手下意识的圈上他的脖颈,目光凝望着男人那半边狰狞的脸,心口钝痛。步京承,多年后的相遇,她没有想到他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可是即便他变成这样,她还是爱着他。
没错,该茴心里爱着的人,是步京承。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爱的人只有步京承。
可是相爱的人,总不得善终。她最终嫁的人却是德古拉。该。那个本该是她兄长的人,却成了她的丈夫。他们有个孩子,叫西门妆。
“我活过来了?”该茴问道,一手抚上男人那半边狰狞的脸,眼里满满都是疼惜。
步京承点头,“对,你活过来了。”他的眸光柔和,薄唇轻轻贴上该茴的额头,印下温柔的一吻。这个他深爱的女人,这个他曾经错过的女人,终于回到他的身边了。
“该茴,我们以后一直在一起好吗?”步京承低沉的嗓音说着,格外的宠溺。
该茴笑了,目光不经意的转动,再次落在那棺材前的两人身上,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西门妆的身上。心跳不禁漏了一拍,她唇角的笑意凝固了。目光定定的看着西门妆,尔后移到了德古拉。该的身上。
那是——
“该、、、还有——”
“她叫西门妆!是他们救了你。”步京承如实答道,将该茴慢慢的放下。
该茴落地,目光定定的看着西门妆,不由得拧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你用他们的血救了我?”她的语气里满是惊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命竟然是自己的女儿和老公牺牲了生命救回来的。
“京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她的声音开始颤抖,脚步挪到了西门妆的身边。
那是她的女儿,是她曾经十月怀胎才生下的女儿。
可是现在,她却如此安静的躺在这里,如此安静的死去了。
“哇——”婴儿的哭声乍起,该茴的目光又是一顿,尔后回转,落在了鸠的身上。确切的说,说落在了鸠怀里的婴儿手里。
“那是?”
“回夫人,是西门小姐的女儿。”鸠先一步回道,他的话刚落,步京承一记冷眼扫去。他的意思十分明了,只希望鸠管住自己的嘴,不要乱说话。
鸠也闭了嘴,可是他想要传达的以及传达到了。
该茴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接过了他怀里的孩子。垂眸看着怀中的婴儿,该茴的心又颤了颤。她仿佛记起来了,当初西门妆出生的时候。也是如此乖巧,如此的漂亮。她当初唯一欣慰的就是生下了一个可爱漂亮的女儿,尽管不是她和步京承的骨肉,但是西门妆却是她的骨肉,亲生骨肉。
她没有想到,步京承会变成这样,不惜一切将她救活,连她的女儿都不放过。
“京承,小妆可是我的亲生女儿啊!”该茴抱着外孙女在西门妆的身边蹲下。她看看怀里的孩子,又看看西门妆,莫名欣慰,却又莫名的伤感。
一转眼,时间竟然过去这么久了,她的女儿已经长大成人了,也做了别人的妻子,别人的母亲。
“我知道,正因为她是你的亲生女儿,所以你才能得救。”步京承款款道,慢慢的走到她的身边,蹲下身去。
该茴却没有回头看他,她的目光始终留在西门妆的身上,眼中升起白雾,最终却只是闭了闭眼,将泪水咽了回去,“你不能这么对她,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
“该茴,只要我们能在一起不就够了吗?我们如此相爱,当初要不是该隐将你许给他,我们才是最恩爱的一对!”步京承说着,一手指向旁边的德古拉。该。
该茴的目光跟着移去,落在那个男人的身上。她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为了她付出生命,从前是如此,现在又是如此。她的心莫名生疼,半晌才道,“京承,我们欠该的已经太多了!”确切的说,所有爱她的男人,都为她付出了太多了。西门御为她付出了生命,付出了一生;德古拉。该亦是两次为她付出生命,现在连她的女儿也为她牺牲了。
这绝对不是该茴想要的幸福,她不希望自己的幸福沾满鲜血。而她深爱的男人,为了她,变了模样。
“京承,我很爱你。”真的很爱很爱,从以前开始,就一直爱着他。
步京承一愣,被这突来的表白惊住了。他不知道该茴想表达什么,但是他的心里很开心。
“但是对不起!”女人的话音徒转,语气有些悲凉。她背对着步京承,修长的指尖在手腕一划,鲜血溢出。该茴将手探到了西门妆的眉心。一滴鲜血落下,那少女的面色立时红润了。
西门妆饮了白黎的血,而且常年饮着沈尔的血,所以,她的体质有些特殊。她还有救,该茴将刚刚得到的血还给她,连带德古拉。该的那部分也一起给她,如此一来,兴许能帮助她活过来。
“你在干什么!你这么做你会死的!”步京承拽住她的肩膀,可是那女人却纹丝不动。
“我早就该死了!你救了我,我很感激,可是你不该用我女儿的命换我!”该茴的分贝逐渐提高,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以为自己对步京承的爱,一成未变。可是现在她知道了,从西门妆出生的那一刹起,她的爱就变了。从爱情变成了亲情。她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西门妆的身上,在选择爱情与女儿的时候,该茴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后者。
她选,自己的女儿。
“阿茴,你冷静一点,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再离开我了!”步京承被她的举动惊得不知所措,两手急忙圈住该茴的纤腰,紧紧的抱着她。他很紧张,他很在乎她。
该茴的目光低垂,只看着自己的血潺潺流淌,一滴不漏的穿梭在西门妆的周身,她的眸光闪烁了一下,另一手抚上步京承的手,“京承,小妆是我带来这个世界的,既然我让她生下来,便要让她活下去。”她这一生欠德古拉。该和西门妆的太多了。
“她的命本来就是你给的,我这么做只是让她将命还给你罢了!”
“你疯了!小妆的命是她自己的,你有什么权利剥夺。”血还在淌,该茴的声音却越来越小,她的语气也越来越虚弱,“京承,我知道,在你的心里你还是喜欢小妆的。”
步京承的身体一顿,显然是僵住了。而站在一旁的鸠抱着那个孩子,定定的看着他们。该茴的话正是他一直想要告诉步京承的。其实在步京承心里有一个角落是属于西门妆的,他的确喜欢着西门妆,哪怕只是一点点,喜欢就是喜欢。而那一点点喜欢却是被步京承索排斥的,所以他将那种异样的感情压制,最终转移到了鸠的身上。所以鸠对西门妆的感情才会越来越浓烈,他对她的占有欲。望也愈发的旺盛。
这一切都是拜步京承所赐。
“要是你不喜欢小妆,你不会放手任由我救她。”该茴的话说完,她的身体软倒,脑袋靠在步京承的怀里,浑身无力。
她说的那些话直戳步京承的心窝,揽着她的手不由一紧,步京承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颈间。他本来以为,该茴吃了这么多的苦,一定会选择他的。当初他就问过她,如果再给他们两个人一次机会,该茴会不会把握住。
她说会的,一定会。
可是事实证明,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包括感情和思想。女人在有了孩子以后,心里第一位永远都是孩子,这就是母性的伟大之处。
爱情,终究会有演化成亲情的一天。
该茴的手垂下,那道血光再次散射,步京承眯眼,两手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女人。他感受着她的柔软,湿润的眼紧闭,唇瓣颤动,牙关紧咬。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多余的,最终的结果还是没有改变。唯一改变的只是西门妆,从今往后,她会开始全新的生活,会忘掉今晚以及今晚以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她所认识的人,在乎的人,深爱的人;她的身份,她的家人,她的过去。一切都会忘记。
一道冷光刺进步京承的心脏,从后背直捅到胸前,匕首下拉,将那男人的身体剥开。数道浑浊的光顺着匕首涌进鸠的身体,他和西门妆一样,将重获新生。
——
深夜十二点,沈尔他们找到了森林古堡。在森林古堡的地底,有一片地下室,而在地下室正中间的屋子里,他们看见了那三口棺材。
还有干枯的该茴、德古拉。该、一个已经熟睡的婴儿,以及早已死在妖界的步京承。
苏雯将第三口棺材里的婴儿抱起,目光沉重的看向前方的沈尔,她有些担忧。
“看样子,旧事重演了!”丁晨将现场检查了一遍,淡淡的道。这一天他们翻找了九州城所有地方,几乎将整个九州城翻个底朝天。最终回到西门家,发现看家的鸠不见了,这才怀疑到步京承的身上来。
这世上,需要纯血种的血来救人的可不多。知道纯血种的血能救人的也不多。
本以为是鸠为了救步京承,原来,是步京承想要救小妆的母亲。
“鸠和小妆不见了!”温月成提醒道。
沈尔这才回过神来,他那双眼格外深邃,将眼前的三口棺材扫了一遍,最后看着那棺材前的三具尸体,淡淡的都爱,“将他们埋了吧!”一个是小妆的父亲,一个是小妆的母亲,还有一个是这些年一直照顾小妆的人。这三个人,算得上是西门妆在这世上真正的亲人。可是现在,他们都死了。
沈尔说完,微微转身,目光落在苏雯怀里的女婴身上。
“女儿交给你们!”他道,目光从女婴身上移开,转向温月成,“发动血族所有人去找,我去妖界走一遭。”他说完便往出口去。
沈尔意思大家都明白,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西门妆是被鸠带走了。他这是要发动所有的力量找到西门妆,若是找不到——
苏雯轻叹一气,她有些不敢想象,要是沈尔找不到西门妆,会变成什么模样。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丁晨的面色格外凝重。这时苏雯怀里的孩子哭了,哭声顿时惊了所有人,也让气氛缓和了不少。
“这是个女儿啊!是小妆和沈尔的女儿吧!”温月成凑上去打量,看见那个漂亮的小女孩儿,不由得笑了。
西门邪和劳莱克也凑了过去,苏雯轻轻拍打着襁褓里的孩子,也是一笑,“是女儿,只有小妆的女儿,才会长得这么漂亮。”她的语气有些忧伤,总觉得这孩子真可怜。要是不赶紧找到西门妆,她就要变成一个从小没有母亲照顾的孩子了。简直比小时候的西门妆还要惨。
“吸血鬼都是这么漂亮的吧!基因好。”西门邪笑笑,探手将小婴儿从苏雯的手里接过,“这小丫头叫什么名字好呢?”
“她笑了!”丁晨笑道,有些无奈。
“是啊,方才还在哭呢!变脸可真够快的。”温月成符合着。
西门邪凑上去亲了亲她的小脸,带着一点血腥味,“叫沈笑吧!看她多爱笑啊!”
“沈笑?名字倒是不错,不过得问问她爹答不答应啊!”丁晨身后摸了摸她的小脸,几个人围着孩子放松了不少。
——
五年后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一抹小巧玲珑的身影在西门家的院子里来回奔跑,身后跟着一条庞大的哈士奇,欢快的笑着。
不远处坐在树荫下乘凉的四人正在打麻将,时而瞥一眼那草地上来回奔跑的小丫头,时而聊天。
“小舅小舅,爹地说我的名字是你取的!”就在西门邪准备出牌之际,两只小手从侧面拽住了他的手臂,利索的往上窜,小短腿蹬在椅子边角,踩上西门邪的大腿,占据他的右半边大腿,以及右手。
西门邪一愣,目光下意识的看向正朝着这边本来的哈士奇,尔后无奈的望一眼挂在他身上的小丫头,有些哭笑不得。
“笑笑,叔叔正打麻将呢!去找小哈玩儿去!”
“那你告诉我嘛!为什么是你给我取名字,为什么不是我爹地?”小丫头恨不乐意,两手攥住他的肩膀,愣是不放松。
对面的温月成见了不由探手,捏了捏她的小脸,“你这熊孩子,干嘛不问你爹地去?”
“痛!”小丫头脑袋一转,小嘴一扁看向对面的温月成,憋泪,“温大叔真不害臊,随便摸女孩子的脸!羞羞!”
左右的劳莱克和丁晨笑了,温月成则是一脸气结,看着那小丫头,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笑笑,我是你小姨夫!小姨夫懂不懂?”温月成纠正道,收回手。
五岁的沈笑,现在115厘米,一张小脸碧玉天成,十分可人。
“好了!别逗她了!”远处苏雯端着下午茶过来,沈笑一见她便从西门邪身上麻溜的滑下去。
“苏姨抱抱!”迈着小短腿,张开两只手,便朝着苏雯奔去了。
小哈跟在她后面上蹿下跳,苏雯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而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女孩,手里捧着刚出炉的饼干,慢悠悠的向丁晨走去。
“哟,小冷冷今儿这么乖啊!”温月成调侃道。
苏冷将饼干送到了丁晨的手里,顺手取了一块,咬一口,淡漠的道,“妈妈做的,还有很多。”
大手抚上她那头短发,丁晨笑道,“小冷,不可以这么没礼貌。”
“没事儿!叔都习惯了。”温月成笑道,大手探过去,也揉了揉苏冷的脑袋。
苏冷是苏雯和丁晨领养的孩子,小沈笑一岁,性子和沈笑相反,一个骄阳似火,一个冷漠如冰。一个像这炎炎夏日,一个却像那严严寒冬。
“都怪你,给孩子取这么一个名字!叫什么苏冷啊,叫苏暖多好!”苏雯在丁晨身边坐下,抱着沈笑,看了看苏冷。
苏冷笑笑,只听丁晨道,“孩子的性子关名字什么事啊!都跟你姓了,还不如意!”
“苏冷好听!”稚嫩却稳重的童音打断了他们的话。
几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笑的身上,只见她正伸手为苏冷理着被摸乱的头发,笑得格外明媚。
苏冷微愣,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真心的笑。
“好了好了!让他们两个孩子去玩儿吧!”温月成催促着。
苏雯将沈笑放下,那两道小巧的身影便肩并肩往屋里去了。
这和谐的一幕,落在别墅里二楼落地窗前的男人眼里,他的眸光微微暗淡,尔后转身,往书房走去。
已经五年过去了,五年的时间改变了很多事情。笑笑和小冷都长大了,温月成越发像个猥琐大叔,而苏雯和丁晨已经形成了虎妈猫爸的模式。西门邪和叶君娆结婚了,一年前生了个女儿叫西门悦。现在叶君娆带着西门悦住在娘家,而劳莱克和西门邪成了最好的朋友。
“一切都改变了,唯一不变的,就是我还没有找到你。”修长的手指捻起桌上的相框,那照片里的少女笑容明媚,她就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背后是暖软的阳光,将她整个人包裹,就好像她本就是从阳光中诞生的一般。
这是唯一一张西门妆的单人照,也是西门妆笑得最为明媚的一张。是苏雯拍的,至于日子,已经记不清了。
沈尔的目光微沉,划过一抹浅淡的悲伤。
五年了,他找遍了九州城,甚至整个天朝。而且在国外也有不少的眼线,可是都没有找到西门妆。不知道她和鸠去了哪里,为什么五年了,一直没有回来。
——
九州城国际机场
一抹高挑纤瘦的身影迎风而立,艳红色的抹胸连衣短裙,那双修长白皙的腿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格外的刺眼。异性的目光纷纷投在她的身上,直到一个身穿蓝色衬衣的男人拎着行李箱走到她的身后。
大手下意识的握住她的肩膀,温和的嗓音笑道,“走吧!车在外面等。”
女人的目光挪到他的身上,唇角下意识的上扬,随着男人往机场外走去。
路人的目光慢慢聚集在他们身上,一道道惊艳羡慕的目光飘过,步仪铭微微倾身,在宁华歌的耳边道,“你看我们多么登对!”
宁华歌无奈的一笑,抬手推了推墨镜,殷红的唇轻抿。
一辆银白色的法拉利限量版SAAperta停在机场外的路边,瞬间吸引了更多路人的目光。司机看见步仪铭两人,便下车接过了步仪铭手里的行李。两人上了车,车子便径直往九州城北郊的富人区驶去。
一路飞逝的街景划过宁华歌的眼前,她一手支在车窗上,半晌才回眸看向身旁英俊的男人,道,“你公司什么时候开始往国内发展的?我怎么不知道?”身为步仪铭的未婚妻,她知道的东西依旧很少。
“你平日里只顾着工作,何时过问过我的事情?”步仪铭扬手,温柔的敛起她的耳发,她很适合亚麻色的长卷发,衬着那张精致白皙的小脸,简直就像堕世的女神。
步仪铭的话让宁华歌的目光微闪,她垂下了眼帘。
“好了!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知宁华歌者莫过步仪铭,她一拧眉,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此刻她心里一定在愧疚,为他方才那句话。
“仪铭,谢谢你陪我来九州城。”宁华歌缓缓抬眸,眉眼含笑。
男人看得一愣,五年了,他看过她无数次笑容,却总是看不够,“那你答应我,一个月后我们就回法国举办婚礼。”
“你不是说你的故乡在九州城吗?”宁华歌转移话题,目光看向窗外,“这座城市挺美的,最重要的是我觉得很亲切。”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袭上心头,她下意识的摸摸下颌,喃喃,“我总觉得我以前也在这座城市呆过。”
她的话让步仪铭的心头一跳,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暗波涌动。西门家处在九州城的东边,他在回国之前对西门家做了大致的了解。现在沈尔和西门邪经营着西门家的集团,已经改名为盛豪集团了。在国际上也是一个大集团,与他手底的WNC跨国集团有得一拼。
要不是宁华歌非要回来,他真希望一辈子都不要踏入这座城市。好在,他已经留了一手,想必现在沈尔应该在飞往南非的飞机上吧!
行车路过游乐园,宁华歌的目光划过那高高的摩天轮,不由回眸,揪住身边男人的衣袖,“仪铭,我们晚上去那儿玩儿吧!看起来很热闹啊!”
步仪铭的目光越过她的头顶,飞出窗外,仅仅只是转眼,那摩天轮消失了。
大手揉了揉宁华歌的额头,他道,“好啊!难得我的工作狂舍得陪我出门玩儿,我得抓住机会才行!”他笑笑,模样温柔。
宁华歌也笑,目光转向窗外,继续看着窗外的景色。
她这一次来九州城,是听说九州城出现一起难办的案子,所以特意过来支援的。身为一个独立检察官,她被派来九州城的原因一个是为了督促警察查案,其二则是协助查案。
可是宁华歌的心里却总觉得她还忽略了什么,从上司口中听到九州城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心就砰砰直跳。似是对这个城市,有着极为强烈的好感。
——
夜晚很快降临,游乐园里格外的热闹。人来人往的街上,一个英俊冷傲的男人举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款款步来。英俊奶爸,当街出现,引来了不少异性的目光。
坐在沈尔肩上的沈笑抖了抖腿,两手揪着他的耳朵,笑道,“爹地!好多漂亮姐姐在看你啊!你看你多受欢迎。”
男人英挺的眉一抖,唇角略斜,浅浅一笑,“坐好,再动爹地就把你摔下来了。”
“爹地才不会呢!”沈笑咧嘴,两手微抬,蒙住了沈尔的眼睛,“爹地直走!”
沈尔无奈,小丫头捂得严严实实的,他在人群中穿梭逐渐有些吃力。
就在游乐园门口,一道高挑纤瘦的倩影恰好转身,瞥见那从人群中涌来的两父女,目光不由定住。父女两人的感情看起来很好,被蒙住了眼睛的男人慢慢的向她走来,那女孩儿垂着脑袋在男人耳边说着什么,男人的唇角慢慢上扬,笑得格外温柔。
与步仪铭不一样的温柔,那温柔中带着宠溺的味道,看得出他很疼自己的女儿。
就在宁华歌沉思之际,那对父女已经靠近了。
“stop!stop!爹地stop!”沈笑抬头看见近在眼前的女人时,急忙叫道。
沈尔立马站住脚,夜风拂来,一抹熟悉的味道袭来,他唇角的笑僵住了。这味道,他朝思暮想的味道。
“笑笑,松手。”男人沉声道,温和的嗓音极富磁性。
宁华歌听得一愣,下意识的往后退去,她觉得,偷看被人看见了,似乎不太合适。
就在宁华歌转身的一瞬,沈笑松开了手,继续揪着沈尔的耳朵。
小手滑落的一刹,一抹熟悉的背影映入沈尔的眼里,那女人身穿素白色的衬衣,下着一条紧身牛仔裤,配一双休闲运动鞋,看起来就像个小女生。
沈尔想也未想,便喊道,“西门妆!”
沈笑一愣,俯下脑袋望着男人的侧脸,发现他的脸上,竟然覆上一层从未有过的认真。
宁华歌的脚步顿也未顿,反而加快了脚步,想要迅速撤离。不过西门妆是谁?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站住!”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宁华歌的手腕被捉住,她灵巧抽出,头也未回。
拜托了沈尔的手,宁华歌走得更快了,可没过一会儿,又被人捉住了手。
她顿住脚,回身,容颜撞进男人那深邃的眸中。
“我说这位先生,我只是看看,看看难道要给钱吗?”她的话落,便愣住了。眼前的男人长得格外的英俊,剑眉星目,五官俊美,棱角分明,身如玉树,挺拔修长。方才被小丫头的手遮去了大半张脸,倒还真没看出来,竟然是这么一个极品大帅哥!
帅哥奶爸!赞一个!
“先生?”宁华歌眨眼,端详男人的眼睛,从那双眼里,她看见了自己。
她的轻唤,拉回了沈尔的神思。攥着宁华歌手腕的手紧了紧,他松开了沈笑的手,微微上前一步,另一手握住了宁华歌的肩膀。
二话不说,一张俊脸放大压下,宁华歌被惊呆了。手腕一挣,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却还是被吻住了唇。
温热的唇,在颤抖。他疯狂的吻她,掠夺侵占,格外霸道。
一旁的沈笑简直看呆了,小手捂着嘴,和路人一起注视着那接吻的男女。
OHmygod!她爹地原来不是性冷淡啊!
啪——
那霸道的吻在一个响亮的耳光中结束了,沈笑的身子轻颤,改为两手捂着嘴。
OHmygod!她爹地被女人打了!
“你干什么!”宁华歌恼了,两道柳眉蹙起,眼中雀跃着火光,狠狠的看着对面的男人。她十二万分的肯定,这个男人有病!街头强吻,大变态!这可是她的初吻啊!这么多年了,连步仪铭都没有侵占过的领地!这个该死的男人!
“小妆、、、”沈尔的目光锁定她,微微迈步。却见那女人急剧后退,就仿佛他是瘟神似的。
“少来这套!你继续装,接着装!我这就报警,把你这个死变态抓起来。”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往包里摸。摸出手机,便要拨110,手腕却再次被人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