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看苏意气焰嚣张,张口回骂,“白面小生莫要乱说话,不懂规矩就回家娶娘子去。陆华庄顶天立地、行正坐端岂会与恶贼同党!”
听罢,苏意一愣,停下手,“你们是陆华庄的人?”
柳笙回庄时,李巽便让陆宸紧跟而上,是早已猜到陆华庄与苏家之事有所牵扯。他借稀疏的火光辨识对方相貌,大多不熟悉,有几人相对眼熟,“你们不是本部弟子。”
为首的人拿出一块木质令牌,‘陆’字清晰可见,映着火光豪爽不羁,“我们所属江城分堂,奉庄主之令,将李巽带回亘城复命。”他让其余弟子让出临江府的方向,“巽师兄,请。”
道路被齐齐让出,李巽追问,“陆华庄已被封锁,是谁前往江城替庄主传令?”
为首弟子挺恭敬道,“存岐堂柳笙师兄。”
李巽呼吸一堵,黯然垂首,“……真的是他。”
身侧的苏意听见他的细语,不禁道,“早有怀疑,何必现在才来感伤。”她将长枪松下一杵,望着前方的路急迫催促道,“他们是替君珑争取时间,快点解决。”
今夜种种缘故,李巽原本还半信半疑,现下柳笙此举无疑是个佐证。他深呼吸,对分堂弟子道,“柳笙的传令是假的,你们回去罢。事情了结后,我会亲自向庄主解释。”
一听是假传令,人群里开始骚动。只有为首弟子立场很坚定,“巽师兄,恕我直言,柳师兄特意交代了,若你不从,不惜用武力拿你回庄。”
“特意交代……他没说死活不拘?”李巽消极胸闷,似在嘲讽。
“巽师兄,莫要为难我们。”弟子深知李巽的身手,对其非常忌惮,“大伙实在不愿和您过招。”
苏意忍无可忍道,“明白告诉你们传令是假的,一句话的事,别不依不饶像个娘们。若不信,回去问上一问,届时要抓再来抓便是!”
弟子被苏意一骂,开始跟着起哄,“白脸小子骂谁呐!”
为首弟子压制住众人之怒,也不和苏意较真,“巽师兄,你知道庄里的规矩,何必为难我们。柳师兄与我明白说了,您有叛庄之嫌,就此调头回去出了差错,责任谁来担?”
李巽深呼吸,忽觉夏风似刀烈,他拉着缰绳的手越握越紧。
叛庄之嫌?真能说得出口。
风吹枝桠淹没了一骑之声,随着马蹄奔近,声渐强,再无法忽视。众人以为又出情况,赶忙四下寻来。只见陆华庄弟子的正后方,树影摇曳下,一人披星戴月策马而来,众弟子一见来人,大惊,纷纷下马作礼,“少主!”
李巽也看清来者,果真是陆宸。
陆宸示意他别多礼,然后对着众弟子向后摆手,“该回的回,有事干事,别磨磨唧唧浪费时间。他敢反,雷公不劈我劈。”
弟子面面相觑,“可……庄主的命令……”
“庄主传令分堂,若不亲至,必传亲令,见令如见庄主,这是老祖宗的规矩。你们自个儿瞧瞧拿的是什么?”存岐堂的令牌和庄主亲令不可相提并论,“再说了,那是我老子!他下没下令我会不懂!”陆宸不拘小节朝人群一吼,“出了事我来担!”
众弟子面面相觑,头一垂,拱手应声,都准备打道回府。还是陆宸一句实在,是他老子,他不担谁担。
临行前,李巽喊住他们,“且慢。”
为首弟子问,“巽师兄还有何吩咐?”他见有东西朝他丢来,伸手一接,是襄王的名符。
“你走一趟亘城,让官兵全数撤走。”李巽道,“如有人违抗,拿临江府尹问罪。”
弟子绷紧身体,肃然起敬,“是!”
在他们陆续撤离道上后,陆宸领马上前,一拍李巽肩膀,“让我看人没看住,如今还要你周全。”他叹了好大一口气,“难为你了。”
李巽道,“师兄与我何须客套。”
“庄里盯的几天,他一直在暗中传信,官兵封山的前一日,突然就从庄里失踪,肯定是事前得了消息。不过我真没想到他敢假传庄主令,从分堂调取人马阻扰。怪我,追慢了一步。”陆宸说话时心酸,李巽脸色也不好看。
前方踪迹销匿,苏意焦急道,“何时不能叙旧,君珑都没影了!”
陆宸这才看见苏意,“这哪家小哥?”
李巽解释,“苏曜之弟,苏意。”他道,“路上与你说详情,阿涟还在苏家手里。”
陆宸瞪了苏意一眼,对李巽道,“听你的。”说罢,策马前行。
方才苏意的马匹中了标,难以成行,李巽并未多想,向他伸手示意,“上马!”
苏意一怔,伸手握上,一踩马蹬翻身上马,行云流水如蛟龙出海。在李巽的驱使下,马开始向前奔腾,苏意坐在后方低着头,神情有些恍惚。挣扎良久,终于伸手搭上李巽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