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芮闭了闭眼睛,“施容,有话拜托你直说。”
“好!你和夏梓修是绝对不可能--”
“施容!”就在这时,夏梓修走了进来,还不停喘着粗气。
杜芮和施容都睁大了眼睛,看着直直走到她们面前的男人,男人脸上全是愠色。
夏梓修在开车去红日集团的路上,突然接到他母亲所在疗养院的电话,说施容让人送她母亲到a市,当时,他就傻了,他不知道施容在打什么算盘,他母亲的精神病这两年已经慢慢趋于稳定,他身边从来就是不安定,不安稳的代名词,也因此他不敢将母亲放在自己身边,而是送进疗养院,派专人照顾,治疗。
让母亲重新变回正常人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
十年前,其实赤阳集团的倒闭对母亲而言并没有什么,但父亲的死,成为她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住的打击,没日没夜的哭喊,没日没夜的不吃不睡,时而静默,时而严肃,时而正经,时而嬉笑,一边放不下他这个儿子,一边却又三番两次准备离开人世,最终,她疯了。
好像疯了就可以变得无知,变得幸福,好像疯了就可以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还能一家人在一起,快乐无忧。
她常常喊着自己明军,很偶尔才会叫他一声儿子。
每每去探望她,看着她痴颠的样子,他心中的仇恨就会想火山喷发那样激烈,恨不得将所有的一切融掉,烧毁。
所以,他才费尽心思,一定要除掉乔安。
可是,现在,这种时刻,施容竟然将母亲带到自己面前!
专程将她从西西里接过来,是为了什么?
“谁让你接我妈过来的?!”
“……”施容眉目微微挑起,静静的看着夏梓修,“你现在是在质问我?”
“对,我是在质问你!是谁给你的权利,是谁给你的胆子,让我妈离开疗养院的?!”
“是我,是我想见伯母了。”施容毫不畏惧,直直的对上夏梓修,“也是我想让杜芮见见伯母了,夏梓修,你现在恼羞成怒是因为什么?”
杜芮一直站在一边,她沉下眸子,静静的看着面前争执不休的两人,她没有插嘴,因为没有余地,没有位置。
夏梓修看着施容,她的眸子冷静,冷静中还含着讥笑,含着嘲讽。
难道……她知道什么?
可是夏梓修很确定,他告诉过小蝶,杜建辉的事情再不许让任何人知道。
他进来的时候,她确实是在对杜芮说,自己和她是不可能的……
那么。
不管是通过什么方法,她确实是知道了。
施容光是看着夏梓修,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怎么?惊讶?惊讶于我知道杜芮是你——”
“施容!你给我闭嘴!”夏梓修立刻打断她的话。
杜芮身体靠在沙发上,手紧紧抓着沙发椅背,她心下慌乱起来,这种慌乱逼得她眼睛发热,心里好似有团莫名的火在烧,灼的她心口发烫,最让她感到无措的是,她知道夏梓修有事情瞒着自己,知道施容一定晓得什么,她却不敢开口问。
现在,她面前放着一个潘多拉魔盒,她其实没有一点好奇心,她知道里面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这样聪明的人,对自己不利的事物,是断然不会去碰的,更何况,这不仅是对自己不利,说不定是她和夏梓修两个人的事情……
她不想知道,梓修也不想让她知道。
既然这样,她为什么要去知道?
她抬起头,眼眶里已经泛着泪光,一字不发的看向早已经失去了淡定的夏梓修,看着他向来平静淡然的脸此刻同样慌乱无措,此刻同样恐慌害怕。
施容冷着眸子淡淡的瞥了眼杜芮,又重新看向夏梓修,“你以为只要你瞒住就瞒住了?你以为只要你不说,你们之间的鸿沟就不存在?夏梓修,你能欺骗的了别人,你欺骗的了你自己吗?”
夏梓修转头,杜芮楚楚可怜的小脸小心翼翼的盯着他,一字不发。
他的手攥紧拳,他很想凑上前去,将她轻轻抱进怀里,诱哄着“瞧,把我家宝贝吓成什么样儿了。”
但是,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挪也挪不动,施容的话在他早已不堪重负的心头又压上了千金重。
骗的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他不是要骗,他只是想撇开她的身份,想和她在一起,这……就这么难吗?
明明已经做好了决定,他只要上前,抱住她,这件事情就结束了。
但他动不了。
杜芮紧紧盯着他,那双滚圆滚圆的杏眸期待的看着他,紧紧抿着唇,但是心里却在撕心裂肺的狂喊着:梓修!阿修,修修……夏梓修!抱一下我好不好?就抱一下……别这样看着我,我怕……
最终,夏梓修移开了视线,他拖着施容就往楼上走。
杜芮的身体晃了晃,她不知道这样代表着什么。
他在她面前,拉着施容走。
走到沙发前坐下,刚刚被夏母扯乱的头发还没有来得及整理好,一张皎洁白希的脸此刻看上去略显呆滞,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狼狈。
杜芮没有想到,没过一会儿,她不愿开启的潘多拉魔盒,还是被人打开了。
施容竟然又匆匆的跑了下来,走到杜芮面前。
杜芮抬起头,就正对上施容张开闭合不停的朱唇,一时间,她像是耳鸣了般,耳朵已经无法听见施容在说些什么,因为那些话就像残忍至极的刀锋刺入她胸口,让她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
整个客厅安静了下来。
施容大口喘着气,几乎是一鼓作气将所有要说的话全说了出来。
杜芮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愈发苍白。
施容原以为自己应该是感到欣慰,她为自己争取了一个机会,可是看着杜芮发愣的脸,她心里却升起一股莫名的后悔!
芮了拜你车。夏梓修就站在楼梯口,施容的连珠炮弹,他挡也来不及。
他没有想到,他和她的谈判会失败到这种地步。
方才拉着她走到二楼的房间。
他的意思说的很明白——
“杜芮不用知道,我也不要她知道。我和她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你现在已经彻底被她迷住了,你已经分不清是非了吗?”
“我分得清是非,施容,是你分不清,夏家的事情和杜芮无关。”
“无关?无关不是更可恶吗?当初你和伯母来到意大利,那种走投无路的惨状你忘了?我之所以会让伯母过来,就是因为我知道,你竟然想着让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竟然想着让那个女人继续无知的快乐下去!梓修!十年前受难的是你,十年后,你还要一肩扛起所有,凭什么?”
夏梓修闭了闭眼睛,他淡淡的看向施容:“你说的对,我是被她迷住了。”
他毫不掩饰的承认给了施容当头一棒。
“施容,我也很迷惘,我也很无措,你把我妈带过来就是为了提醒我,乔安和杜建辉让我夏家承受了多少灾难,好,你目的达到了,那么一刹那,我甚至都开始犹豫我自己的决定,看着杜芮茫然的样子,我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
“你安慰她?谁来安慰你?”施容好笑的看着他,“你不要所有的事情都扛在自己肩上行不行?放弃她,她只会让你想起痛苦的事情,放弃她,还有我啊!无论多少时间,我都会给——”
“阿容。”夏梓修打断她,那立体的五官此刻虽挂着一层晦暗,但却依旧漂亮至极,“我说了,那只是一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