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婳心意已决,还请楼主准许。”
一天后,楼中与梁长老有牵连的中人都被一一揪出关押,交由执法堂审问判处。巫婳与毛长老并不在此列,却也感到处境艰难,楼中人异样的眼神与自己无意间为虎作伥的愧疚感,让她在这里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柳栖雁看着下首跪地不起的女子,心中也有些感慨。
最早,她是玩伴间需要被爱护的妹妹,后来却成了个必须躲开烦人精,再往后,她就成了自己敬而远之的见面就“谏言”的下属。
如今,这女子褪去了一身华裳,反而显得利落爽朗起来。
“既然如此,你在南楼好好安排一下,便自去吧。”
“多谢楼主。”巫婳站起身,冲着柳栖雁微微一笑,眼眶却是渐渐泛红。
她追着这人那么许多年,即便最初只是因着长辈们的几句话,后来也渐渐都化作了满腔的真情,如今只成了镜花水月一场空,便是心知无望,眼中依恋难掩,却终究在对方平静无波的注视下,化作了黯然。
“此去不知多久才会回主楼,还望楼主多多保重。”
柳栖雁只点点头,并不接话,沉默了半晌,才叹了口气:“去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好。”
巫婳听见,顿了顿身形,并不回头,终究慢慢走了出去。
她囿于一处太久,眼中只装得下这片方寸之地,而如今,她自请公干调派往他处据点,为的,不正是摆脱之前自己绑上的那许多束缚,重寻一番独属于她的天地么?
等下次再回来时——她转身望了望身后这巍峨的议事大厅——或许她已能走出这份无望的爱恋,甚至找到属于她的爱侣了。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就看到迎面而来的慕长云,巫婳顿时又有些气不顺。
看开什么的,还是等以后吧。
反正她都要走了,不如有气出气!
“慕公子。”
“巫小姐。”慕长云明知这巫婳对柳栖雁的心思,此时也没想在她眼前多晃,对方不过是个弱女子,何必耀武扬威地揭人伤疤?打过招呼,他便目不斜视,打算直接走过去,却不料被巫婳伸手拦了下来。
“慕公子果然是君子,行止有度,为人磊落。”
慕长云闻言抽了抽嘴角,情敌嘛,突然开口夸赞,怎么听着都感觉不对味呢:“巫小姐有何事不妨直说。”
“呵呵,慕公子不必警惕,小女子即将离开,走前还有些关于楼主的事需要嘱咐一番,不知慕公子可有时间听上一听?”
于是,送走前追求者,一心在屋里等着自家爱人的柳栖雁,最后得到的消息是,爱人被巫婳带走了!
去向不明!
孤男寡女!
这样他哪里还坐得住,即便心知自家长云对那巫婳绝对不会有什么心思,这吃醋却实在是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必须立刻找到人!
循着下属报告的二人去向,柳栖雁气势汹汹地杀了过去,结果却只看见慕长云独自一人坐在凉亭里喝茶,巫婳早已不知去向,他心里松了口气。
要真看见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指不定心里得多憋屈呢。
从后面抱住坐在那里出神的爱人,柳栖雁凑近他的耳朵吹着气问道:“说了些什么,为何神思不属的?”
慕长云耳垂微红,直接伸手把身上的人形狗皮膏药给撕了下来拎到一边,才摇头道:“并未说什么重要的事。”只是耀武扬威地把你各种习惯喜好统统讲了一遍,来显示“青梅竹马”的情谊深厚罢了。
他自然直接略去了其中故意膈应人的部分,只留下了他所关注的与爱人有关的大小事宜。反倒是巫婳,膈应人不成,对方反而细细地询问各种注意事项,一口气憋着上不去下不来的,没说多久便匆匆离去了。
果真是楼主的爱人,这不动声色气死人的本事,简直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