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越将茶端至卫景如眼前,放在桌子上,随后恭谨垂手站立在一旁,卫景如低头瞧瞧茶,再瞧瞧她,随口道:“坐吧。”
萧越实在有点摸不清楚卫景如什么路数了,按理说,她应该是来者不善,可是却不见有什么动作,但表情又深不可测,难怪道世人愿意往高处爬,原来手握生杀大权的人,不必装,深沉状态自然来。
“你与顾仙君是何关系?”卫景如手指搭在茶杯旁边的桌子上,没有要喝的意思。
开门见山,倒是个爽快人,萧越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回答她。
卫景如却不给她考虑的机会,再问:“需要想这么久吗?我问过仙君,他回答得倒是比你快多了,没你这么犹豫。”
她跟顾夜阑谈过了?什么时候的事?还是说在诈自己?萧越脑子有点乱。
卫景如步步紧逼:“看来你并不像顾仙君那般笃定。”
萧越默默咬唇,卫景如声音飘飘荡荡:“也不知道顾仙君看到你这副样子,会不会替自己不值。”
萧越打定主意不跟她周旋,论地位论手段,她可能都不是对手,不管怎样都处在被动的地位,而且也无法探知她究竟是何目的,多说多错,干脆装傻到底。
“郡主英明。”萧越恭顺地笑笑。
卫景如再次露出那种有点意外的神情,抬眼瞧着她。
“我英明什么?我还什么也没说呢!”
萧越低头不语。
卫景如换了一个坐姿,面色有些不耐:“你待仙君到底心思如何?府上都传闻,你即将成为国师府第一个女官,难道萧姑娘为此没什么想要说的吗?”
萧越这才开口:“郡主也说是传闻了,传闻就是传闻,有时候听听就好,不足以取信。”
卫景如笑了,面露嘲讽:“若是从顾仙君口中也说过这类话呢?难道也不足以取信?”
萧越抬头望着她,索性笑笑:“郡主,我与仙君,等同一心,有些话,不必为外人道也。”
卫景如脸上笑容尽收,明**人的眼眸像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剑射过来,萧越不为所动,站立如钟。
“好,原来我的诘问,都算多余,在你和仙君看来,是外人多管了闲事。”
萧越再次微微垂首:“郡主说笑了。”
卫景如不再维持一进门就挂在脸上奇异的一丝笑意,而是换了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原本艳丽的俏脸此刻隐隐透出一股威严之气。
萧越无法克制没出息地想:卫景如可真是满身贵气啊,英气逼人啊,英姿飒爽啊。
尽管心里一千万个不想承认,可是眼前之人所展示出来的气韵,真不是一般富贵人家能有的。
有钱有势可以养出闺女周身的大家闺秀气质,但却养不出这样不怒而威的气势,非得是本人天生招老天爷待见,从一出生就自带的光环。
视野所及之处,瞅见自己的衣角,啧啧,再怎么捯饬,她萧越还是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
卫景如哪里知道她心里这番计较,站起身,气势逼人:“你们两人同心同力,倒显得我无理取闹。”
萧越不吱声。
卫景如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我对仙君的心意。”
萧越点头。
“所以在我面前才如此大胆直言,因为你笃定了仙君一心护着你?”
萧越没接茬。
“我也知道,自己现在在外人眼中,活脱脱就是一个笑话,拼尽一身力气,最后却换来一句心有旁人,我有才有貌有权有势,识得仙君也比你早,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在心里笑我,也是必然。”
她这番话,原本应该是说得凄凄婉婉,一派祥林嫂气质,可从卫景如嘴里说出来,却像是慷慨激昂的陈情表,听得萧越都想上去拍肩,安慰她一声:“郡主,大可不必悲伤,天涯何处无芳草,不必单吊一棵树。”
卫景如说完扭头看她,眼神悲伤却不伤怯,自有一股风韵流转。
她看得有点呆了,反倒引起了卫景如的注意:“你这般表情是何种意思?”
萧越抠抠手指,决定实话实说:“郡主,民女心里实在是难以掩饰对郡主气度的敬仰,所以刚才有点失神。”
卫景如眼里终于有了点波澜,只是神情依旧很戒备,脸上神情波动不明显。
“有话直说,不必吹捧。”
萧越苦笑一声:“我何必奉承郡主您呢?一切都是真心所发,不奢望郡主相信罢了。”
卫景如转过身走到近前,坐在刚才的凳子上,盯着萧越为她斟的茶,没有说话。
“别说郡主了,就连我自己,也觉得替郡主不值。”萧越话音刚落,就听卫景如极轻地冷哼一声:“萧姑娘,恐怕你多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