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的英国公,被冷风一吹,当夜便高热不退。请了大夫来问诊,直言是因劳累过度又心气郁结,所以遇冷伤寒便病倒了。
秦氏哭湿的帕子,够装一箩筐,秦淮端来的药碗打了好几打,可英国公仍旧不见好,接连三日躺在床上,不能起身。老太太见此也跟着着急上火,日日吃不进东西,好不容易被劝着晚上用了些吃食,却因克化不了,积食也倒下了。
三太太、四太太并几个女孩子轮番榻前伺候汤药。一时间英国府气氛十分压抑。
姜淮是真心担心父亲的病况,可她自幼骄纵惯了的,如何会伺候人用药。连药碗都端不稳,每日哭哭啼啼的样子,反而惹了英国公不高兴。反倒是姜采,行止有度,照顾人体贴细心,颇得英国公的青睐。
思及往日因某些原因,对二女儿的疏远,英国公内心里越发愧疚。一日睡梦中醒来,看见姜采和衣坐在床边的小锦礅上,困的直点头。心里头一软,便要挣扎着起来给孩子披一件衣裳。
衣料摩擦的声音惊醒了姜采,她一睁开眼睛,见英国公正要起身。忙上前扶他,“爹可是要喝水?”
英国公摇摇头,就着姜采的搀扶靠在了床上。因着连续高热几天,此刻脸色苍白,双唇干裂。样子看起来委实狼狈,可目光中却少了往日犀利,多了几分慈爱。他看着姜采,说道,“辛苦你这样守着我,眼下我也好了,你也回去歇歇吧。有下人伺候就行了。”
姜采看了看垂首立在一旁,悄无声息的丫鬟婆子道,“这几日夫人和几位妹妹也一直守着您,委实辛苦,女儿见大家都乏了,这才替换下来守着您。年纪轻轻的,哪里这一时半会的就劳累的?爹不必担心女儿。”一面说着,一面伸出手去探英国公的额头,与自己的对比,见温度差不多便放下心来,“果然还得是名医,烧已是退了。”
姜采不贪功劳,没有趁机在父亲面前表现,反而替秦氏等人说好话。英国公心里十分宽慰,病气也觉得少了许多。因听她说道名医二字,便也起了兴趣,“素日里都是陈太医来府上问诊的,如今请了别人?”
陈太医虽然也算是太医院内小有名气的大夫,可离名医的距离还尚且远着。况且太医院当差的大夫们,与其说是救死扶伤的大夫,倒不如说是心机深沉的官场老手。问诊时多半要看贵人脸色,出方时更是凭局势下笔,三分看病,七分看势。是以医术再高明,也不见得如何施展。有时候,一些头疼脑热的小病,也要治疗数月有余。
英国公敢肯定,姜采说的并不是陈太医。
果然姜采点了点头,“您忘了,咱们家有个神医亲戚的。”
“你四舅舅来府上了?”英国公显然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