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世祖颓然倒地,一条罪就够他死的了,哪里还需要那么多呢?他看着皇上老泪纵横地道:“皇上,臣做这些事儿,也是被逼无奈,情有可原啊!她贵为郡主,又有王爷撑腰,臣能奈她何?”
凤九卿挑眉反问道:“所以就可以把皇上玩弄于鼓掌?天下人人都像你这样,皇上何以君临天下?”
一句话就让白世祖打入了地狱,因为皇上的脸色变得比炭还黑,小小一个国公,还是受父亲功勋的荫蔽,竟然敢欺君,这可是大罪!
皇上惊堂木一拍,怒声道:“白世祖,你可知罪?”
白世祖抖成了风中残叶,伏在地上哭求:“皇上开恩,皇上开恩,臣知罪!”
皇上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气,道:“既然知罪,那朕就判你……”
“皇上,请听臣一言!”白木槿突然抬起头,朝着皇上不卑不亢地道。
皇上惊讶地看着她,不知她要说什么,白世祖和陆氏更是愤怒地瞪向她,白世祖粗噶着嗓子道:“你还嫌害的我不够吗?今日我死了,天下人会如何耻笑你,哈哈……我且等着看你如何猖狂一世!”
白木槿回头看了他一眼,嘴唇轻轻牵出浅淡的弧度,像是在笑,却显得很苦涩,并没有和白世祖辩解什么,转而对皇上道:“皇上,臣请皇上法外开恩,赦免宁国公。父亲只是被人蒙蔽,才会铸成大错!”
白世祖的尖酸刻薄还在脸上,恶毒的恨意还留在眼底,却突然像是定格了一样,他在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个时候正是该落井下石的,毕竟今日自己所作种种,皆是要置她于死地的,她怎么可能向皇上求情呢!
就连皇上也觉得自己听错了,追问道:“安平郡主,你真的要替宁国公求情?”
“臣知道,皇上,或者是父亲,都不会相信臣是真心要求情,但是……臣真的不愿意看着他死,正如父亲所说,养育之恩大过天,若今日臣不为父亲求情,那日后必受世人唾骂!”白木槿面色沉凝地道。
她自然不是怕世人唾骂才求情的,今日皇上也不会动心思要杀了白世祖,因为她知道,祖父当年献出军权之后,曾和皇上有约在先,白家可以从此淡出,但是皇上要保白家子孙安宁。
老国公当年为皇上也做过不少得罪人的事儿,加之他军功赫赫,却甘愿卸甲,让皇上以他做表率,同时收回了不少军权。所以这点儿要求皇上自然是毫无负担地答应了。
她才不会傻到自己逼迫自己的父亲死,然后还被白家老太太过来求了皇上回心转意,那才是大笑话,如果她所料不错,白老夫人大概已经离白虎堂不远了。
皇上眯着眼睛,似乎想看清楚白木槿的真实想法,可是那双眸子,只是漆黑如墨,看不出半点虚实。
他又问道:“难道你的父母想置你于死地,还口口声声说你不孝,逼得他们不惜犯下欺君之罪也要将你入罪,你也愿意求情吗?”
白木槿没有半点犹豫,郑重地点点头,道:“臣是不是孝顺,相信日后定有公论。父亲一时遭人蒙蔽,依着父亲的纯善,根本不可能想出这一连串的诡计来,所以臣请皇上赦免父亲,并且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家父来陷害臣!”
陆老夫人沉沉叹息了一声,道:“槿儿,你怎么还说他纯善,若真的纯善怎么会做出这么混账的事儿,且不说你母亲为他生儿育女,最后死在产房里的事儿。光凭着他多年来对你们姐弟不闻不问,任由你们遭人欺凌,他也不配为人父!”
白木槿微微一笑,劝道:“外婆,他到底是我的生父。子不言父过,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
陆老夫人恨恨地一跺脚,道:“你怎么就是不听劝,他这样的人,是不会感念你的善良,今日他们夫妻不得到惩治,以后你的苦日子就无穷无尽!”
白木槿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才道:“外婆,槿儿知道你心疼我,但是人伦孝道,槿儿即便有天大的冤屈,也不能不顾世人的眼光!”
“哎……罢了罢了,你自己有主意,我也不能强勉你,不过……这陆氏今日若不自贬为妾,我就对不起你死去的娘亲,她当年只是为了你们姐弟能够得到善待才委曲求全!”陆老夫人关于这一点是丝毫不肯妥协。
白木槿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陆氏与她的关系不大,继母虐待元夫人的子女,天下人可不会因为她占着继母的位置,就宽容她。
皇上听了白木槿的话,点点头,道:“安平郡主深明大义,朕也倍感欣慰,如此……就免去你父亲一死,但是他不能继续做国公了,就降为宁侯,算是对他欺君之罪的法外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