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忠心。”邢太太夸了她一句,点头让如意领霜降和夏至下去。
苏玉畹常在外奔波,立春等丫鬟都是极有经验的。即便她临时决定离开休宁回徽州府,但车上的点心和茶水,立春仍然备得齐整,所以这一路虽然急着赶路,苏玉畹却没被饿着,在车上就吃了些点心。这会子看着这些干干的点心,想想一会儿还要吃饭,她就吃不下去了,只捏了一块枣泥卷儿,就着茶水慢慢吃下去,她就罢了手。
邢太太又唤丫鬟端水进来给她净手脸,这才开口问道:“你今儿个,遇上什么事了?”
苏玉畹这才有机会,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
镇北候要买苏家大房在松萝山上的茶园,苏玉畹在去之前就跟邢太太说过,所以对于今天改契的事,她倒不惊讶,只听得赵太太上门劝苏玉畹给镇北候做妾的话,她才皱起了眉头。待苏玉畹说怕镇北候和县令使手段,强迫她为妾,所以急急乔装离开了休宁,她夸了一句:“这事你做得对,小心无大错,再如何,你一个姑娘家,也没必要跟那些男人掰扯这些,没的自降身份。”
想起自家看中的儿媳妇,被一个小小的休宁县令逼着去给权贵作妾,邢太太心里就有一股无名火气直冲脑子,恨不得立即让邢知府给这个县令年终一个差评。但也因此,她对苏玉畹这门亲事也重新审视起来。
虽说邢家与镇北候府在门第上确实有差别,但邢家老太爷在朝堂上也是能说得上话,能直接面圣的。而镇北候自他做大将军的爹去世后,因他不能子承父业,提枪上战场,眼看着就剩了一个光秃秃的爵位了。现在他想办法抱三皇子的大腿,但得的这差事……可见三皇子和郑贵妃实在没把他当在眼里,不过是拿个不着紧的小差事,跟打发叫花子似地打发他罢了。这种走下坡路的勋贵人家,能跟她们邢家这种实权人家比么?反正在邢太太眼里,丈夫邢知府就不用说了,便是还只是个举人的邢振武,往后也要比镇北候有出息。
可就这样的人,想纳他们邢家看上的儿媳妇为妾,好像还跟施恩似的,这叫邢太太的脸往哪儿搁?
想一想,邢太太就觉得胸闷。
此时,她无比庆幸自己刚才的那个举动。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她不想这么早就卷进大皇子与三皇子的夺嫡之争中去。现在苏玉畹惹上了依靠着三皇子的镇北候,这门亲事自然要缓一缓。
“既然回来了,安全的事你就不必担心了。我们家老爷虽说只是个知府,但镇北候一个无职无权的纨绔,还真不敢在咱们这地盘上撒野。至于那休宁县赵县令,等找个机会,咱们一定为你出气。接下来,你就放心地该吃吃该喝喝。就只一样,城外你还是少去了。反正如今茶园都买完了,打理茶园、栽种茶树的事,自有那些掌柜和管事去做。要是事事都让咱们去管,那还要他们做什么?”
“是。”苏玉畹一副狼狈的样子直奔邢府,为的就是邢太太这句话。
家业虽然重要,但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哪里有自己的清白和终身来得重要呢?赚再多钱,反正也是留给苏世昌的,苏玉畹不觉得有必要冒着危险去做事。
所以对于邢太太这话,她是极赞成的。
她站起来行了个礼:“多谢太太维护之心。”
虽说保她在徽州城里的安全,在苏玉畹的意料之中。但邢太太能说出帮她对休宁县令出气的话,这就十分难得了。
官场苏玉畹虽没混过,但她也知道,有些事,可以做,但不能宣之于口。邢太太官宦世家出身,又做了这么多年官太太,不可能这些道理都不懂。但她仍说出了这样的话,虽说是看在合伙人的面上,但苏玉畹也十分承她的情。
见苏玉畹如此,邢太太脸上的笑容更盛,压压手道:“坐,坐,这么客气做什么?咱们一起合伙做买卖,维护你就是维护我,咱们还指着你多赚钱呢。”
苏玉畹坐了下来,道:“其实镇北候使出这招,并不是冲着我来的,而是冲着我手上的炒茶秘方来的。我打算把这炒茶秘方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