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烨离开的时候,脸色可谓难看到了极点。
“想来,阿鸾没有答应。”芳泽说。
齐韵儿立在回廊的尽头,掌心贴在小腹处,眸中带着些许忧伤,“我既盼着她留下,又盼着她离开,这四方城内的一切,原就不是她想要的,我不过给了她一份情义,她却为我实打实的双手染血。”
“主子,您在说什么?”芳泽叹口气,“阿鸾姑娘是心甘情愿的。”
齐韵儿苦笑,“若非心甘情愿,你觉得她还会留在这里?南玥尚且拦不住她,遑论大周。”
“主子,您不进去瞧瞧?”瞧着齐韵儿转身,芳泽诧异。
一声长叹,齐韵儿满脸无奈与悲伤,“她不会希望,我眼中带着愧疚,也不愿看到,我为她红了眼,皇帝能走出来,说明……阿鸾与他达成了某种协议。”
“协议?”芳泽愕然,“主子您的意思是,阿鸾姑娘威胁皇上?”
而且,皇帝还应了?!
“为人刀刃,这辈子都完了。”齐韵儿说得很轻很轻,刀刃早晚是要被灭口的,知道太多皇家的秘密,哪怕是皇帝心尖尖上的人,与江山社稷相较而言,也只是个牺牲品罢了!
芳泽犹豫再三,“也许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主子您还是别太担心,鸾姑娘待您这般情深义重,老天爷是长眼睛的,一定会看到!”
“老天爷长不长眼,我不知道。”齐韵儿抚着小腹,“我只知道,我得多留个心眼!”
求天求地,不如求自己!
阿鸾的房门一直没打开,但是关于昨夜那个院子里的惨案,京都城内免不得有人议论,谁知到了傍晚时分,宫内便出了一道圣旨,市井街头,谁敢议论朝政,以谋逆论处。
谋逆,是要连坐的。
试问谁敢?
不过,宫内出了这圣旨,说明皇帝和朝廷对此事的重视。
“不得议论此事?”慕容珏皱眉,“是这么说的?”
云中客点头,“对,圣旨上是这么说的,我总觉得这事有点怪异。”
“皇帝不许百姓议论此事,没什么可奇怪的。”慕容珏敛眸。
云中客轻嗤,“得了吧,你这心里头不定闹什么慌呢,还没什么奇怪,明明好奇得要死!傻子都知道这里头怕是有什么问题,若是真的担心百姓非议,应该是早朝结束之后就该下旨。但据说,皇帝这道圣旨下得很是匆忙,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所以让皇帝临时改变了主意!”
“你想说什么?”慕容珏横了他一眼。
明明是个大夫,却长了个谋士的脑袋,兔子的耳朵,婆姨的心。
“我觉得这是皇帝在保护某些人。”云中客想了想,“又或者是,保护某一股势力,拉拢某一些人,为己所用!这可不是在说空话,自古以来,帝王权术阴狠毒辣……”
慕容珏一个眼刀子过来,云中客骤然脊背发凉,当即改了口吻,“不是不是,不是阴狠毒辣,是奥妙无穷。”
“谨言慎行,活得久!”慕容珏淡然。
云中客叹口气,“虽说这京都城繁华无比,却半点都比不上咱们边关,好歹……潇洒自在,不用瞻前顾后,只需要奋勇杀敌便罢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谁是谁。”
慕容珏其实也不喜欢京都城,尔虞我诈,相互倾轧,为了权势地位,不择手段。
他宁可在边关苦寒之地,守着一隅之安,宁可浴血沙场,也不想看到这些人丑陋的嘴脸,吃相太难看,不看……总可以吧?!
“你有什么打算?”云中客问,“刺客这事,你若是要查,至少能查个十天半月,多的……能拖延个小半年,但是隋善舞和燕王也在京都城,我就担心这早晚得碰面,你又不似我这般厚脸皮,回头尴尬的还是你!”
慕容珏瞧了他一眼,“你倒是颇有自知之明。”
云中客:“……”
哎呦,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呦呦呦,还懂得那我开玩笑?”云中客轻呵,“阿珏可照过镜子?那一望无际的牧草啊,就等着牛啊羊啊的来啃两口。横竖都是牲畜,谁吃不是吃呢!对吧?”
慕容珏眉心一皱,“闭上你的臭嘴,仔细打一辈子光棍!”
“我倒是无所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云中客轻嗤。
慕容珏冷笑,“你就不怕我妹来寻你麻烦?那丫头可不是省油的灯,若是让他知道你从边关回来了,而且就在京都城,保不定能做出什么事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