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班时间,徐大少还是理不出个头绪来,只得悻悻地回了中山王府。
可这才刚回了自己的小院,还没来得及更衣,采莲就把一封请帖拿出来了。徐钦一看,竟然是自己钓了有一段时间的樊大侠。
此人身份特殊,又是徐钦未来布局中一个重要的着力点,现在他总算是熬不住了,自己跑来往枪口上撞,那徐大少自然也不好把他继续晾起来。反正他这边的布局本也是和钱有关的,那就先去会会这个颇具传奇色彩的江湖大佬好了。
徐钦顺势让采莲给自己换了一身靛蓝暗绣云纹书生长袍,去了樊云约定的地方。
随着夏意渐浓,莫愁湖边缘的各色莲花已次第盛放,几乎方圆十里之内都笼罩在一种淡淡的清香之中。尤其是在湖面上泛舟而行,除了蛙声稍显呱噪之外,简直恍若仙境。
当然了,在帝都最繁华之处,有这样一个人间仙境,仅仅是从这仙境的暗中争夺战就可以大致看出身份和地位。其实这不仅仅是落后的封建时代特有的现象,而是发自人类劣根性的攀比和争斗。
而回到现实当中,在这五六百亩的小湖上,仅有区区二三十艘游船,互相之间也隔得老远,却很难见到有其他船只硬生生插进来。其中最大的一艘,船身上缀着恨别馆独有的纹饰,还挂着两串带有仿佛一幅简笔画的龙,又像是个特殊笔法的狂草龙字纹饰的灯笼。
明眼的人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了,这是怒蛟帮的大龙头在恨别馆的贵宾画舫上,更何况这位纵横黑白的大佬,一向很少进京,在这湖上绝对不可能说单纯来游玩的,上面还不知道有哪路的大神,因此就算是公候之家的船,若非必要也绝不会去招惹这样的组合。
而此时的船舱中,也确实有大佬,这位大佬自然就是徐大少了。
“小公爷天纵奇才,老夫枉活一甲子,自诩天下英豪尽览无遗,今日才知是坐井观天。徐氏一门,老夫算是服了,五体投地啊!哈哈哈,来,老夫敬你一杯!”
“樊先生过誉了,相比于家祖、家父,小子实在是难堪大任,不过是些许投机取巧的小聪明而已。不过听先生如此说来,想必已经是按照‘股份制改革计划书’开始推进了?”徐钦举杯与他微微一碰,再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之后,不疾不徐地说到。
“哈哈哈,若是跟徐天德相比,你这确实只是小聪明,可若说徐辉祖嘛,他也就是个按部就班的小老头罢了,你再过几年成就一定能超过他!”樊云继续笑着说道。
“樊先生说笑了,倒是您这话可千万别让家父听到,算是小子求您了,若是被他听到,怕是又要提着家祖的兵刃来执行徐家家法了。”徐钦也跟他玩笑道。
樊云自然也很容易明白他的暗示,更分得清轻重。待两旁作陪的美人再为他们杯中斟上酒之后,才又举起酒杯。
“不错,老夫已经按照小公爷您的建议,先剥离出来了一部分产业,搞了这个股份制改革。简直效果拔群啊!大家在拿到自己的那份份子,哦不,现在应该叫股份才是,之后都是干劲十足!虽然现在时间还短,但根据主管的管事估计,照这个架势,今年这一块的进项起码要比去年多五成!而且最重要的是,大家现在真正是齐心协力在做事,相信再过上几年,就算是老夫退下来,也不会出什么乱子了。”樊云的言语已是非常高亢,也不等徐钦举杯就直接将酒一饮而尽,更足显其兴奋之情。
“是啊,这个法子绝对是经商传世的不二之选,接下来就恭贺樊大侠,恭贺怒蛟帮之基业千秋万载,永世长传了!”徐钦这下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说到。
被他这么一说、一盯,樊云马上也就从狂热之中清醒了过来。他当然是想千秋万载地将这份基业传下去的了,正如其他事业达到顶峰的人一样,现在满脑子都是想的名垂青史、万古不朽之类的念头。而对于樊云来说,他名垂青史的基础就是这怒蛟帮的基业。
现在内部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只有外部。
作为一路看着朱元璋从地方军阀成长为天下之主,也亲身见证了洪武初年风风雨雨的老资格,樊云的经验可以说是异常丰富了。当中尤其是沈万三一事,他非但全程围观,也是他决意从朝廷隐退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如此一来,最大的外部潜在敌人是谁,他当然是清清楚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