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宏飞思考了一下,一脸不解,“其实你心里很清楚,反正最后都是一死,还有必要等他好转了再签字吗?”
“想必薛公公是没有朋友的吧,死没有什么可怕,怕的是在死之前,互相之间没有好好告别。”
眼下薛宏飞也确实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我最多最多,只能给你四日。”
“就四日。”
等人走后,小润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半扶起了身形巨大的袁恩泥,把他的上半身靠在自己身上,先喂他吃了药。
然后再让他躺平,把罐子里的草药膏,一点一点地覆在那一道道深红色的伤口上。
小润子一边涂,一边对昏睡着的袁恩泥说,“现在你还不能死,我这个恩人发话了,你敢不听?”
他现在想的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袁恩泥在自己面前慢慢死去,绝对不能。
就算四日过后,交出了两张供纸,一样也是要被活活地仗毙,但直接一起打死了也好。
现在,先熬过一天,是一天吧。
他靠墙而坐,像这样度日如年的感觉,自己并不陌生。
是快要三年前了吧,独自下了将来要代哥哥入宫的决心后,自己的头顶似乎就压下了一片黑压压的天。
这片天越压越低,低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从此,见山水再不是美景,尝百食再不是美味。
痛苦二字,如此具体。
可自己又隐藏得极好,笑怒如常。
在那好几百个日子里,他也不是没有幻想过,还有时间,万一事情有转机呢?
比如秘信上的那个人最后改了主意,比如爹他终于想出了应对的办法。
这样想来,心底里似乎又生出了些希望。
石头缝里也能开出花朵,自己也是见过的。
听到梁公公把薛宏飞叫去的时候,他内心也是抱有一丝期待的,但也只敢是一丝。
刚才听薛宏飞言语间的意思,想来应该就是梁公公在背后相助,才让自己逃过了刑讯。
他又想起了老刀说过的那句,凡墙皆是门,推开即重生。
既然多争取了四天,四天过后,一切后果自当认命。
但是现在,还不能认输。
凡墙皆是门,推开即重生。如果推不开?就用撞的。
不知何时,小润子靠着墙睡着了。
“水~~水~~”
袁恩泥轻轻呢喃着,耳朵一动,小润子很快就惊醒了。
一看是袁恩泥在要水,他立马冲上去拿过那碗水,用力地扶起了袁恩泥的脑袋,仔细地喂着。
见袁恩泥咕咕地喝下了几大口,他这颗心终于放下了一半,能喝水了就代表着正在好转。
小润子狠狠把头埋在了自己的臂弯里,蹭掉那不断往外蹦的恼人的泪水。
“人可真奇怪,不喝水,竟还能掉出水来。”
慎刑司每日就只给一碗水,白天的时候他自己舍不得喝,只敢打湿抿了抿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