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建昌候请殿下赴宴?”高凤过来一听这话,也满腹怀疑问道。当值的张永眼睛也是张得大大的,不明所以。
这皇家亲戚脸皮也太厚了吧,被打成那样还好意思请客?
“嗯,也不是马上,他还没养好伤呢。让你们知道是想听听你们的主意,这厮到底想干什么?”
张永大大咧咧笑道:“简单呗,被你打怕了,才想起来你老人家是太子,早晚寻个由头,还能收拾他。索性干脆爬过来舔痔吮痈,免得将来倒霉呗!”
朱厚照奖赏他一个肯定的眼光:“上路。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你比喻粗俗,以后多读点书!”
“是!”张永撇撇嘴答应道。
“那万一他们不安好心呢?”高凤就比较担忧安全问题,有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被打了还要摆酒请客也不是不理解,可是这也太快了,太贱了点。
张永忍不住插嘴道:“高大爷,你也忒小心了些吧。他家虽说龌龊,也是堂堂国舅。跟太子过不去能捞什么好?我可没见过这么嘬死的。”
“小心无大错!”高凤喝了他一句:“出了事,你有几个脑袋?”
“好吧,这句话万能,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张永笑嘻嘻地不以为意。
朱厚照沉吟片刻:“我料张延龄兄弟还没这个胆子明着找我报仇。我已经决定去了,看看这兄弟俩到底要干什么。不过大伴担心得也对,咱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到时候让牟斌用心找几个靠得住的来陪我去就行了,大伴你也去,张永你也去!”
高凤倒没什么感觉,张永却笑的眉眼弯弯,这可是头一回跟着太子爷去吃请啊,哪怕是站在背后伺候,也混人家个脸熟,将来好威风威风不是?
临近九月,遍体鳞伤的张延龄终于好了,前些时候就得到太子通知,答应到他家赴宴,兄弟俩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把孙无忌找来商量筹划,什么地方行礼、什么地方摆酒、什么地方搭台唱戏、什么地方试探太子喜好,全都安排妥当,这才上了正式请柬,邀请太子于九月初三日微服探亲。
朱厚照接到正式邀请,依照皇家规矩,须得向乾清宫请旨,同意去才准去。朱佑樘深感儿子能收能放,能打人还能吃人,倒是满痛快就同意了。回头又嘱咐他再去坤宁宫请一回旨意才行。
小朱心知这时父亲让他趁机跟老娘修好,虽然不是很愿意,但也心领神会,专门来到坤宁宫外求见。
弟弟邀请儿子的事张皇后早就知道了,她妇道人家小肚鸡肠,觉得面子上很过不去,满不开心这顿宴请。心说有你们姐姐在一天,他还敢怎么样?可转念一想,这老脑筋得改改了,熊孩子属于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没准他还真就敢怎么样呢!
为了她张家安全的富贵下去,张皇后只好稍微松松脸上的脂粉,强作平和地见了儿子一面,努力温言细语嘱咐他到了张家,要序家礼,不得托大让太夫人等来给他行礼。又让他准备些礼物送去,别显得天家寒酸小气。
朱厚照一一答应,这才告辞出来。
九月初三这天,小朱换上蓝色直裰,戴无折角儒冠,打扮得像个年轻俊秀的小秀才一样,偃旗息鼓坐上八抬大轿,身后身后跟着打扮成普通管家仆人的高凤和张永,再有八个大汉将军扮成的健仆,悄无声息出了西华门,往张延龄家行去。
来到埠财坊,只听外面老远就是吹吹打打的奏乐声音,朱厚照掀开轿帘一角往外看去,只见整条胡同都站满了张家的人,全部里外三新的衣服,分列两排恭迎太子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