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没有你们哭什么?”
“工地停工了。”
“靠!”他忍不住把茶碗摔在地上:“你们俩怎么办事儿的,为什么停工,赶快说!”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一早,刘瑾和张永和往常一样,早早就来到兔儿山工地监工。刚开始一切照旧,没有什么异样。他俩还抽空跑到旁边球场去看了一会儿自己的两个队训练,望着那群小子们跑来跑去甭提多欢实了。锦衣卫派去的两个队也已经投入训练,但还在初级阶段,只打一些体能和走位的基础。
两个老太监还在旁边指指点点讪笑锦衣卫的水平差距,忽然留在工地的几个小长随慌里慌张跑了过来:“两位爷爷快回去看看,工地被叫停工了。”
两人一听大惊失色:“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叫停工,不知道这是太子爷主抓的工程么?”
“正是工部的人来叫停的,方才还是涂郎中同另外一人来的,正在发令呢。”小长随一说,刘瑾马上感到事态重大,拉着张永就朝工地跑去。
远远看见,涂方圆正在跟一个头戴乌纱帽,圆领衫的官员说着什么,外围还有一堆低级吏目人等。刘瑾眼尖,老远看到那人的补服上面修的是白鹇,那就是跟涂方圆平级的五品官了。
匆匆走进,涂方圆也看见了他们,对那人道:“喏,清仁宫里的刘公公、张公公他们来了,有什么话直说了吧。”那人回过头来,原来刘瑾他们也认识,正是工部员外郎崇进。崇进含笑上前两部抱拳拱手:“见过两位公公!”
“崇大人,这是怎么说的?”张永开口就问。
“还是涂大人说吧。”崇敬笑着站在一边。他是专职工部员外郎,相当于工部办公厅主任,专门负责协调工部内外一切事宜。虽是平级,权势犹在各分司之上。
涂方圆面色平静缓缓说道:“今日曾部堂把下官叫了去,问到此间工程的事,下官就把太子的安排说了一遭。曾部堂只问,这营造之资是谁出。下官说是太子发的银子,没用内帑和户部的银子。曾部堂又说,工料如何核销?下官回答,工料实用实销,并未拖欠·····”
“照啊,咱们又没欠你们工部一分银子。”刘瑾点头说道,眼睛却朝崇敬看。崇敬只好笑笑:“问题是,太子这个工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用料却很零星,时时都来取料,琐碎非常。”
“那又如何?用多少拿多少,这不是避免浪费么?”刘瑾道。
“呵呵,这事是涂大人的首尾,下官只负责过来传令。两位公公还是问涂大人好了。”崇敬索性走开两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心道你们神仙打架,老子还是躲开些好,免得溅血跳我一身。
涂方圆接话说道:“这也是下官没料到的。部堂大人言出有因呐,咱们工部的库房,除了广盈库和广积库之外,还有专门的大库,负责贮积京城营缮材料,每一笔都是大宗出入,很少零星发放的。前些天部堂大人查库,发现兔儿山这个工程材料出入颇为频繁,便问为何不一次将材料运走?”
“这个老涂你不是知道的么,现在太子爷缺银子,要用的地方那么多,材料只好用一点运一点,你又不给赊账不是么?”刘瑾笑道。
“正是这个话啊,下官也是如此回复部堂的。部堂却道,太子的工程也是工程,不能拉下亏空让咱们工部担着。但这么零星进料却不是办法,若是有个万一,朝廷需要大笔建设,材料短缺怎么办?”
“我们拉了,你们不会自己补上么?”
“咳,刘公公这话说得轻省,你们小笔小笔地拉走倒是没问题。可工部的物事是要经过漕运的,总不能叫各地也一小船一小船朝京城里运吧?那得涨多少成本啊。不过,这也是怪下官没考虑周全。”
涂方圆一面做自我批评一面解释,刘瑾其实早就听明白了,工部尚书曾鉴这就是摆明了跟兔儿山过不去。国库材料便宜,从工部买当然能省许多银子。要是从市面上买,除非打着朱厚照的旗号去豪夺,否则起码要多出三分之一的成本来。现在曾鉴这么一掐,就等于这工程造价要涨预算了。
只听涂方圆接着说道:“所以曾部堂说了,事关朝廷基建根本,大库的物事不能零星运出,以免增加国库漕运开销。就请太子爷要么一次性将材料购完,一并运走。这样工部才能一笔账了断,好补充库存,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呃,老部堂还让崇大人带了一句话,崇大人,你来说说?”
崇敬干笑着上前打个躬:“曾部堂钧旨,说是‘先钱后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