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七娘面露惑色。
边澈看着她道:“如果我猜的没错,里面应该下了药。”
七娘朝那碗汤羹走去,蹙眉道:“你来就是告诉我,我的弟妹给我的食物里下了药?你大可再编一些更荒谬的理由。”
边澈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不悦地看着她道:“不是王妃要害你,是皇宫里有人要害你。江诚在这里。”
七娘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你怎么知道?”
边澈嘴角微抿,静静凝视着她,“你不是不信我吗?”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没想到在这白夜城中还会有人暗算我。”七娘为刚才对边澈的质疑感到一丝愧疚。
“我在一家客栈看到了崔正文,他正在调查江诚的事,已经确认江诚就在这白夜皇宫里,就是宫中的御用药师。”
七娘嘴巴张了又合,脑海中又浮现那日见到方崇正时的情形,原来并不是她多疑,江诚竟然逃到了北荒,还进了白夜皇宫,掩人耳目了那么久,连魏子安都没有察觉。
“为得到江诚下落,我答应了崔正文将江诚引出城,不过他知道外面的危险,恐怕不愿意离开皇宫,还需你协助。”边澈看着七娘道。
江诚现在是白夜城的御用药师,崔正文不好抓人,七娘也没有任何理由向魏子安直接要人,她思考片刻便说:“我可以试着将他引出城去,不过他出不出城我就不知道了。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出城?”
“我还没想好,总会有办法的。”边澈不甚在意道。
七娘像看疯子一样地看着他,实在是想不通一向将事情计划得点水不漏的边澈竟然没有考虑到后果就贸然进宫来了,他是傻了还是疯了?
房间里两人忽然间都不再说话,横亘在他们之间是令人沉闷的默然,七娘望着地上,而边澈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七娘身上。许是那样炙热的目光令七娘浑身不自在,她抬起头来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说道:“等到深夜外面的人放松警惕之后,我会给你制造离开的机会,你再走吧。”说完,她径自坐到桌边,倒了两杯茶,“没有酒,你就将就着喝吧。”
边澈笑了笑,潇洒地坐到七娘身边,说道:“无妨。喝酒我也喝怕了。”自七娘嫁给了江柒寒,边澈几乎每天都与酒为伴,期冀着醉酒后便能忘记七娘已经投入了别人的怀抱,然而事与愿违,越是不清醒,他的思念便来得越凶猛。
“这世上还会有你怕的东西?”七娘唇角一勾,方才的戒备也渐渐消退了,两人就好像久别重逢的故友坐在一起谈天一样。
边澈忽然定定地望着七娘,“我怕的东西永远只与你有关,怕你背叛我,怕你离开我,怕你有朝一日憎恶我,结果这些都发生了。”
七娘闷闷地喝了一口茶,没有看他,像是诀别一般地说道:“边澈,适可而止吧,我们的关系永远不会变成你期望的那样,从前不会,以后也更不会了。”
“我知道。”边澈闭了闭眼,他的声音有些发涩,竟觉得这咽下去的茶水也那么苦涩。他如今离七娘近在咫尺,然而七娘的心却离他万里。
两人各怀心事,良久,七娘才道:“谢谢你今晚让我看到了这么美丽的烟火,没想到你还记得。”
第一次看到小十六放烟火的时候,边澈问她,不过是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也能令你们如此开心?
七娘说,愈是绚烂的东西愈容易消逝,我们只能尽力让这些美丽的东西留在心里,如果能和最重要的人一起看,一定会永远记住这一刻吧。
听完七娘的回答,边澈诧异地看着她,七娘当时候一定不知道,边澈早已经默默将她的话记在了心里,第二天就派于名臣去打听京城最好的烟火商。只不过后来那烟火一直都没有放过。
“那你会永远记住我吗?”边澈冷不防问。他或许只是想听到一个真心的答案。
七娘点了点头,“楼主对我的恩情,我没齿不忘。”
边澈苦涩地笑了笑。到头来他们之间剩下的也只是恩情吗?
到了深夜,七娘从一场满是绚丽烟火的梦中惊醒,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而边澈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