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七娘前去向魏子安和王妃辞行,说离开前想去小时候生活过的白昼领域看一下,魏子安本来想与七娘一同前去,但七娘执意要一个人去,于是魏子安便派了一名马夫跟着她。♀>
时隔多年,小时候住的那间院子已经换了主人,唯独冰湖和院子外面的那棵树还在,从前的小树已经长成一棵参天大树,七娘站在树下仰头望去,上面并没有什么可看的,但她就这么看了好久,好像在望着一段记忆。人往往是在回忆什么东西的时候变得多愁善感,不管她再冷漠,都会有触动她心扉的时候。
也不知道望了多久,她的脖子有些酸了,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转过身去,看到方崇正已经走到了她身后。
“我一直都知道柒寒倾心于你,可是我没想到你居然嫁给了他。”方崇正恢复了原本的声音,然后他摘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遍布焦皮的脸,几乎辨不出原来的相貌,他现在是江诚了。
七娘看着他道:“你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譬如你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
江诚笑了笑,“我当然知道你是故意引我出城的,你想杀了我,还是要将我带回寒江阁?”
七娘摇摇头,“都不是,这些不需我来做,你好歹现在也算是我的舅舅,我想问你一句,朝廷对寒江阁一直不薄,寒江阁历代阁主都握瑾怀瑜,你为何要让柒寒失望?”
江诚的笑容在那张焦黄的脸上尤显得诡异,他道:“握瑾怀瑜?真是可笑。七姑娘,大概柒寒还没有跟你提起过心火的事吧,为了让江家诞出男儿而逼迫妻子吃药使其生下孩子便死去的人,品德能有多高尚?”
七娘听到他的话有些惊诧,柒寒只是告诉过她江家的男儿一出生便带有心火,却没有提到自己的母亲是如何过世的。想到每次和江柒寒缠绵之后,她都会服下江柒寒为她准备的汤药以避免受孕,江柒寒说是她正在服药期间,不宜怀孕,免得伤了胎儿,看的出来,江柒寒其实是很想要个孩子的。
江诚看她惊讶的模样,满是同情地看着她道:“小七姑娘已经吃了柒寒给你的药了吗?”
七娘满不在乎地勾起一抹笑意,说:“别以为人人都如你们一般,柒寒是不会让我吃下那种东西的,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伤害我,又怎会对我做出那样的事。”
江诚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匪夷所思地盯着她,“小七姑娘对我家柒寒可真是一往情深,可惜你终究是太不了解他了,你以为柒寒真的如表面一样那么安宅正路?”
七娘却摇摇头,“不,我从不认为柒寒是没有城府之心的人,我早就知道他一开始接近我,是有他的目的的,然而他却爱上了我,就凭这点,我愿意无条件地相信他。不管他做什么,我都不愿相信他会对我不利。”
这世上,总会有个人能够让你毫无理由地信任。
江诚用探究的目光盯着七娘,最终笑了笑,道:“我好像有些明白柒寒为什么会钟情于你了,你确实是个不错的妻子,只可惜,你错就错在嫁给了他。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金绮玉生过一场大病?”
“当然记得,当时金大当家得了幻想症,如果不是柒寒救了她,恐怕她会病入疯魔。你说这个做什么?”
“那你可还记得昨晚喝的那碗汤?”
七娘抬起手放在下巴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然后说:“你是想说你给我下了当年害金大当家的那种药?这么说来,金大当家的事与寒江阁有关?”
江诚没有回答她,而是道:“我手上有解药,你若不想变成活死人的话,就只能帮我一个忙了。”
七娘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人,目光中毫无波澜变化。
江诚继续说道:“这次我加大了剂量,药效三日之内便会发作,就算是柒寒也无回天之力,我了解自己的外甥,他定会不顾一切救你,只要你肯配合,让柒寒去求宇文占赦免我,我就给解药你。”
“你就那么坚信宇文占会听柒寒的?”
“就算宇文占不肯,但柒寒一定会想办法帮我脱罪,他有这个头脑。”
七娘微微一笑,“抱歉,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柒寒再聪明,也不是拿来助纣为虐的。”
江诚横眉倒竖,从牙缝中迸出一句话:“难道你不想活命了?”
“谁告诉你我喝了那碗汤。”七娘扬起一丝嘲讽的冷笑,然后转身往马车的方向走去。只听身后传来江诚愤怒的吼声,顿时杀气朝着她的背后而来,七娘也不闪躲,只觉两道锋利的寒气从她正前方顺着身边擦过,两枚银针直刺江诚手腕,身后的江诚惨叫一声,应声倒下。七娘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见崔正文带着几个人将江诚包围了起来。她快步朝前面的马车走去,马车越来越近,她愣在原地,看着坐在马车前头的边澈,问道:“是你?你把我的马夫弄哪里去了?”
边澈目露笑意地看着她道:“管他做什么,你不是不喜欢别人跟着你吗?接下来回中原的路,我做你的马夫,就用不着别人代劳了。”
七娘刚想拒绝,边澈又道:“要不是我昨晚让你别喝那碗汤,你如今已经落入江诚手中了,难道你不该感谢下我吗?而且我可是自愿为你当这个马夫的,出力的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