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从来没发现边澈竟然能够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么无赖的话来。
“愣着干嘛,还不快上来,难道还要我亲自抱你上马车吗?”边澈眼中闪过一丝促狭之意。
七娘不由怒瞪了他一眼,然后乖乖上了马车。行了半天路程,边澈将马车停了下来,七娘疑惑地挑开帘子问:“怎么?”她已经怕了他游山玩水似的赶路了。
话刚说完,边澈就跳进了马车里,仰头便躺在了她的腿上。
“你……你给我起来!”七娘震惊地叫道,就像怀里躺着的是烫手山芋一样弹坐起来,谁知边澈竟将头往她身体转了下,一手圈住她的腰,闭着眼睛说道:“小声点,我很困,昨晚你睡的倒挺沉,我一夜没睡,今天还要赶路,让我睡一会。”
七娘挣扎了下,横眉怒目,“你要睡就睡,我去外面驾车。”
“不要,外面很冷,就这样别乱动。”边澈的声音低而沉闷,他闭着眼睛,一脸疲惫,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七娘鬼使神差地没有再动,很快,就听到边澈均匀平缓的呼吸声,他好像真的就这么睡着了。她愣愣地看着边澈像孩子般失去任何防备的睡颜,心里百感千回。方才的怒气随着他的呼吸声慢慢消退,她对着这样的边澈竟然心生不忍。
皓月当空,马车已经驶离了皑皑雪原,他们进入了中原的地界。七娘跳上马车车头,坐在边澈身边,说道:“怕你路上无聊犯困,我可以陪你说说话,反正还有两天时间我就要回寒江阁了,到时候我们各不相干。”
“要是我强行把你带走,你会恨我吗?”边澈冷不丁道。
七娘毫不犹豫地吐出一个字:“会。”
边澈突然笑了一下,“放心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跟我走。”
七娘扭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曾经有没有在寒江阁执行过什么任务?”
边澈目视前方,似乎因为她的这个问题而陷入了某段回忆,隔了一会儿才说:“我去过寒江阁,也有人委托了我一个任务,在江柒寒还不是阁主的时候。你问这个做什么?”
果然……七娘心中不知为何涌起无法抑制的忧伤,她克制心里翻涌不息的情绪,确认一般道:“目标是谁?”
边澈最终拉紧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扭过头疑惑地看向她。七娘从来都不会过问这些事,她今天的问题却如此反常。“目标是江淮,江柒寒的父亲。”说这句话的时候,边澈的目光晦涩不明,牢牢盯着七娘。
“柒寒说你是他的杀父仇人,我还不信,因为我一直都知道你杀的是什么人,没想到你果然是……”
边澈冷冷打断她:“我没有杀江淮。”
他神色坦然,语气中带着笃定,没有什么表情地看着她道。
七娘困惑不解地看着边澈,边澈的目标是江淮,但又没有杀了他,这是为什么?
边澈一动不动地目视前方,说道:“是有人重金买江淮的命,但是我拒绝了。我去寒江阁,是江淮给了我一个紧急的委托,让我杀了要害他性命的人,不过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边澈想起见到江淮时的情形,他的体温尚在,显然是刚死去不久。
七娘怔怔地望着他,边澈看向她,目无表情,甚至有些冷漠,“若是我真的杀了江柒寒的父亲,你会怎么做?”
七娘眼光往边上瞟去,有些如释重负,她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柒寒会恨你,甚至会想办法对付你。”他们龙争虎斗,她却无法阻止。
边澈嘴角一勾,有些慵懒和恣意,“他不是早就开始对付我了么?除掉了千机楼在中原的根基,还从我身边夺走了你。他对我的报复,还没想过要停止吗?”
“边澈,你早就知道柒寒对你有误会,为什么不早点跟他说明真相?难道所有的罪孽你都要揽下来,你都没有想过给自己辩驳吗?”七娘不敢置信地瞪着他,眼睛里盛满了怒气、不解和疑惑。对待江柒寒是,对待越不凡的事情也是,被人误解,被人憎恨,这些他都可以完全不在意的吗?
边澈看着满是怒意的七娘,眼里是化不开的看不懂的情绪,他幽幽道:“别人怎么看待我与我何干,我只会在乎一个人的看法。”
七娘嘴边一张一合,她想说的话忽然淹没在了浓浓的酸楚里。
边澈,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然而正是因为她重新验证了这一点,她的心里竟然蔓生出丝丝心痛。她带着满腹的怒气跳下了马车,回到车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