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当雷振天念着李煜的《相见欢》入睡时,并没想到黎公明会走入他的梦中。
“老雷,你过来一下。”黎公明在睡梦中朝他招手。他骑在一弯镰刀般闪亮的月亮上,身后是一片苍茫的大海,氤氲的雾气带着湿漉漉的腥味。
“你是哪位?”雷振天觉得在哪儿见过黎公明,但又想不起是哪里见过。
“我是马头山的黎公明。”
“哦,对对对,小黎老师,你怎么会说我的家乡话了?”
“不是我会说你的家乡话,是你能把我的话听成你的家乡话了。因为你现在,并不是用耳朵听我说话,是用心在听我说话。我走到你的梦里来了。”
“我的梦?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在做梦?”
“是的,你在做梦。”
“哦,难怪,我就说你怎么会坐在月亮上,我又怎么会来到海边。那么说,你并不是小黎老师,你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出现的幻觉?”
“你是在做梦,可我不是你梦里的幻觉。因为,你不可能会在白日里念想我这样一个普通的过客,是不是?”
“嗯,那倒也是,我承认,我没有在白日里念想过你,我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那么说,你是神仙,能变成小人儿走到我的脑袋里?”
“不,我不是神仙,也不会变化,我只是在你睡着的时候,唤醒了你的灵魂,和你的灵魂直接通话。”
“你和我的灵魂通话?”
“这只是打个比方。更准确地说,是两个灵魂之间相互碰撞触须,就像两个蚂蚁之间的讲话一样。这也就是为什么,你能把我的话听成你的家乡话。”
“灵魂有触须?”
“每个人的灵魂都有触须。灵魂就像住在脑袋里的树,身体的骨骼是树枝的外壳,树根则盘缠在脑袋里。一般人的灵魂,它的根须只能窝在头颅骨里不断地重叠打褶。可是有些人的灵魂,比如说我的,它的根须可以从脑袋里钻出来,而且还可以不断分叉,就像一条条一边变长一边分叉的蛇,这些不断变长和分叉的蛇就是灵魂的触须。像我这种人,可以控制其中一条触须钻进别人的脑袋里,去和这个人的灵魂的触须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