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鸥:“……你师父说了什么?”
沈光明:“他说这种事情很快活,还一直撺掇我去试试。但姐姐们都嫌我太小,说不好玩。对了,为什么不好玩?她们是打算玩什么?”
唐鸥:“……问我做什么,你不是说自己很懂么?”
沈光明噎了片刻:“我、我懂啊!现在是看你懂不懂。”
唐鸥郁闷片刻,决定还是继续往前,做完正事要紧。
“走走走。”他没好气地说,“什么屁事儿。”
越往前走,便越显得逼仄。眼见前头没了路,只有蜿蜒向下的阶梯,两人对视一眼,还是谨慎地走了下去。
来都来了。沈光明想,不去看看岂不很亏?
随着楼阶渐渐往下,两人都觉得有些不妥。
底下传来很多嘈杂声响。
石阶尽头便是一处宽敞的空洞。辛暮云立在石阶下头,抬头看正走下来的两人。他背后是无数铁索紧缚的尸体,无一不是干瘪发黑,胡乱舞动。
“好久不见。”辛暮云平静道,“沈光明,你竟没有死?”
唐鸥站在楼阶上,垂首看着辛暮云:“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来话长。不如下来玩玩?”辛暮云指指身后的东西,笑道,“你们能找到这里也是不容易。”
唐鸥与他相识已久,可经历这许多事情,此时彼此言辞动作都变得十分陌生。他和沈光明戒备着辛暮云,还得压抑心头恨意,之后才慢慢走下来。辛暮云在两人抵达石阶的时候已经听到了,他不太惊讶,只是对沈光明的出现表现出了一些诧异。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或是被卖到狄人那里,被吃掉了。”辛暮云说,“狄人对待奴隶的方式大都残暴,你居然全须全尾,真是有趣。”
沈光明所见到的确实是这样,幸好他遇到的是舒琅。
“不要说废话了,辛暮云。”唐鸥开口道,“你到这里来是做什么的?”
辛暮云对唐鸥的平静略微吃惊:“我以为你见到我的第一时间,会冲过来揍我。”
“想揍你。”唐鸥很快说,“但我已经平静许多了。和师父说了一些心里话,当然仍然是恨你的,但我也想知道你这样做的理由。我们曾经也算是好友。”
辛暮云在铁索附近走了几步,轻声叹气。
“我与你相识,确实将你当做我的挚友。你和林少意交好,这自然也是我要接近你的原因,可是唐鸥,你性情淳厚善良,是讨人喜欢的。”他认真道,“最后走到这局面,我也很无奈。”
辛暮云攻击丐帮和少意盟,确实是为了复仇泄愤。虽对辛大柱感情复杂,但辛家堡无数人命殒身火海也是不争的事实。唐鸥与沈光明出现在这里,他从木勒那里听说他儿子找来了司马家和鹰贝舍的人查探僵人的事情,便知道这两人应该是和司马凤及迟夜白一起的。沈光明为何安然无恙,唐鸥又是如何到灵庸城来的,他实际全无兴趣。
这两人出现在这里,他也不甚惊慌。料到两人有许多问题要问,他在此处闲极无聊,也愿意和他们细细分说。
但唐鸥却不循套路,直接朝他扔了个炸药包。
“你知道百里疾没有死吗?”唐鸥问。
辛暮云一愣,失声道:“什么?!”
“顺流而下,被司马凤和迟夜白发现了。现在正在司马家那里养病。”唐鸥紧紧盯着他的神情,“辛暮云,你是想他死,还是不想他死?”
洞中烛光沉沉,辛暮云的脸色被映得诡谲可怖。
沈光明此时突然从唐鸥身后走出来,对辛暮云说话:“他将什么都跟我们说了。他说了辛家堡的阴谋,也说了你的打算,还说他把控尸术都教给了你,结果你眼睁睁看着他死了。他恨你。”
“不可能。”辛暮云立刻道。
沈光明怒气上脸:“你这样对他,他当然会恨你,有什么不可能的!”
“……”辛暮云沉默片刻,轻声道,“他不可能会对你们说那些话。”
沈光明踟蹰片刻,才略为懊恼地说了“没错”。
“他确实没说这样的话。”他接着讲起了百里疾的遭遇,“没想到你们辛家堡的人骨头那么硬,司马家能用的刑罚全都用上了,他还是不愿意讲你的秘密。”
“司马家的刑罚?”辛暮云冷笑道,“司马家的刑罚手段,可吓不住青蝎。”
“虽然吓不住,但死去活来许多遍,也是煎熬。”沈光明声音减低,刻意减慢,“而且……”
辛暮云眉头轻皱。
唐鸥看了沈光明一眼。这家伙居然用假话来套辛暮云,他觉得十分有趣,便顺水推舟地,帮了沈光明一把。
“别说!”他大声吼道,“这件事不能说!”
沈光明瞧瞧他,做出执拗的模样与口吻:“为何不说!这件事情他肯定不知道的!”
“我不知道什么事情?”辛暮云终于开口。
“百里疾说出了他父亲百里川身死的真相,是他自己去查的。”沈光明飞快道,“百里川是被辛大柱害死的,你肯定没从你爹那里听过一言半语。”
果然如他俩所料,辛暮云脸色剧变,竟忍不住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