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发生了不少事情,李君悦一沾床就睡过去了,叶满白什么时候起身的都不知道。等他再醒来时,阳光从窗户上的缝隙打到他脸上,用一种不容拒绝的态度唤醒这位驰骋沙场的军人。
“这日头。”李君悦从被窝里起来,抓了抓鸟窝似的头发,茫然的眼中回忆起年少时的故事,还是新军的时候,他也睡迟过,抱着枕头不肯撒手,躺在被窝里不起来,于是曹雪阳就这么进来,也不管他有没有穿衣服,直接把他拎到外头,晒了整整一天的好太阳。
“真好。”人还是在的,他冲进来的叶满白笑了起来,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我说叶大少爷,一大早你在忙什么呢?”
“还早,他们都起来了。”叶满白翻了个白眼,把衣服扔给李君悦,催促道,“动作快点,我们要启程了。”
李君悦也不拖沓,三下两下就穿好衣服,嘴上不停,“昨天晚上你干什么去了?”
“我找楚兄。”叶满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阳光里的尘埃随着李君悦的动作上下飞扬,挣脱不开。
“那个小白脸。”李君悦坐在床边穿靴子,话里带了几分嫌弃,“比那群万花弟子还臭美,偏偏有一身好武艺,老子想揍他都不行。脾气也不好,说变就变,他这种人……”李君悦想到楚若对待孩子的态度,思来想去找不到什么好的形容词,只得把话停下,问一脸凝重的叶满白,“想什么?”
“楚兄说,他要带孩子去万花谷。”叶满白问李君悦,“你比我熟悉万花谷,你说这尸毒,万花谷有办法吗?”
李君悦走到叶满白边上,夺过他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长舒了一口气,“没有。”他坐下来给自己续了茶,“五毒教也束手无策。”他经历过更觉尸毒可恨。
“尸毒……”叶满白低声道,“清澜会失态也不奇怪。”
“你说楚若要带她去万花谷。”李君悦敲了敲桌子,猜到一些眉目,“清澜不会和我们同行了。”
叶满白想到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比划了一下,“一个走一个跟,怎么想都觉得好笑。”
这句话在临行前成真了,当楚若说要去万花谷时,谢清澜当即调转了马头,盯着楚若。
“谢道长。”楚若与李君悦换回了马匹,他站在里飞沙跟前,正脸冲着素月。“还有事?”
“……”谢清澜抿了抿唇,他昨天刚和楚若吵过,这会有点拉不下脸,难道他要说,我认识万花谷的路,我带你去。
“清澜认识万花谷的路,让清澜带你去吧。”叶满白咳了一声,憋不住笑意,“一般人是找不到万花谷的路。”
楚若并不担心这个,系统虽然限制了大部分东西,并没有屏蔽地图,按图索骥还是会的。不过他与万花谷毫无联系,说知道万花谷的路,不免让人生疑。他抬起头来,看着谢清澜。
太阳是从谢清澜背后升起的,从谢清澜那看去,楚若的眼中流淌着一股暖流,盛载了无数温柔,又如秋水透彻,一望见底,窥见深处的悲伤。
谢清澜别过视线,“我去过万花谷几次。”他有些紧张,这种心情是从来没有过,也不知如何解抒。他听到了楚若的脚步声,还有宠溺的话语。
“酖儿,我们和这位道长一起去好不好?”
白酖儿换了一套浅粉的衣裳,扎着两条辫子,是楚若给她梳的,她笑的很甜美,也很天真,“好。”
李君悦看着互动的师徒俩,再看被丢弃在一边的谢清澜,“我终于明白师门恩怨是怎么来的。”
“什么?”叶满白没明白李君悦的意思。
“前路漫漫啊。”李君悦叹了口气,“本人都意识不到,我们瞎操什么心。”
叶满白更是一头雾水。
“说你二还真二。”李君悦笑了。
“想打架直接说。”叶满白捏了捏拳头,嘎吱作响。
几人笑闹着分别了,这只是一次短暂的分离,很快他们就能再相见,相聚在一起。叶满白绝尘而去,自有一份洒脱。李君悦最后看了里飞沙一眼,也踏上大道,不再留恋。
“我们走吧。”楚若翻身上马,抓过缰绳,顺着来时的痕迹,缓缓离去,他身后是一言不发的谢清澜,还有那万载朝阳,落在他们的肩上,一同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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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楚若的记忆里,长安城永远是繁华不变,那个战乱长安模糊不清,无须再见。
踏过暗血的土地,楚若目不斜视,充耳不闻,他走过哀鸣的天都镇,捂住白酖儿的眼睛,抖落数不尽的仇恨,渴求,还有麻木。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楚若心中有所触动,这一路过来,几人都是沉默不语。
“往前三里,去那休息。”谢清澜越过楚若,带他去各大门派弟子的聚集处。
说是聚集处,其实就是个棚子,匆忙中搭建起来,简陋不堪,堪堪遮掩,能遮阳却不能挡雨,棚下多是受伤的门派弟子,走动着几个七秀坊的弟子。谢清澜下了马,去找同门弟子。
“失策。”见到形形色|色的弟子,楚若叹了口气,抱着白酖儿下马,找了块人少的地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