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肃前往晋阳的时间还不够长,没有尽都了解熟悉晋阳的势力,没有摸清楚虞氏的手伸的有多长,就硬着头皮将虞氏霸占的良田收拢,分给百姓。”方琰缓声说道,“晋阳的通判乃是虞氏的人,事情刚出,就上折子参了郭肃,说他收受贿赂,贪赃枉法,罗织了不少的罪名,手段也不错,看上去竟好似确有其事似的。”
“通判能上折子,郭太守就不能上折子了么?”沈昕娘不解道。
“折子的事情,倒不难解决,只是他下手过早。让虞氏对他有了防备,只怕如今对他不利。”方琰缓缓摇头,郭肃若是再有耐心一些,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自然不愁收不回虞氏霸占的良田土地。
“如今朝堂之上,敢于明面上同虞家作对的人不多吧?”沈昕娘忽而问道。
方琰侧脸看她,她果然一句话就说到了重点上。
他重重点头,“正是如此,我才不愿眼睁睁看着郭肃出事。他虽然有些沉不住气,但亦是心急晋阳百姓生活在虞家人的淫威之下,心系百姓之举。他自己亦十分清楚挑衅虞家的后果。想来,郭肃这么做的时候,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沈昕娘不由有些惺惺相惜,有些敬佩之感。虽尚未见过,她对郭肃的第一印象就极好了。
“可满朝都在看着这件事,满朝都在看着我,看着郭肃。倘若因为这件事,郭肃出了事,你说,往后还有谁,敢于刚直不阿的同虞氏作对?”方琰轻叹道。
沈昕娘点了点头,“那你这封信,是写给郭太守的?”
她扬了扬手中薄薄的信笺。
方琰点了点头,“我提醒他,通判乃是虞氏的人手,必要防备,不可轻信。晋阳的陈提辖乃是可信之人,让他定要寻求陈提辖保护。还有一封信,是给陈提辖的,叮嘱陈提辖不惜代价,也要保郭肃安危。”
沈昕娘微微蹙眉,静默片刻,才问道:“你担心虞氏会派人暗杀郭太守?”
方琰点了点头。
沈昕娘冷笑,“这虞家人还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暗杀朝廷命官?”
方琰抬手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虞氏在晋阳的势力盘根错节,这件事上了折子,搬到明面上,虞家人占不到便宜。丈量虞家的良田土地,必然结果会将虞家侵占的土地还给百姓。虞家人记恨郭肃,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所以,让你忧心的,并不是折子的问题,不是土地的问题。而是郭肃的安危?”沈昕娘问道。
方琰轻笑了笑,脸上却有些莫名的伤怀,“郭肃是个好官,也是可造之材。”
“定要保下他的!敢于同虞氏抗争之人,都不应死在虞氏的阴狠之下!”沈昕娘说话间,白皙的小脸儿都亮了起来,眉眼生动,好似绽放着耀眼光芒。
“所以,要着人将信送往晋阳。”方琰说道,“不知虞泰是否已经得了消息,他必然会从中阻拦,让信不能顺利送达。”
“送信而已,”沈昕娘说道,“我当是什么难事。”
方琰揉了揉她的发,“这信想要送达,且赶在虞泰的人动手之前,送达,只怕不易呢。”
“从京城到晋阳,一千二百余里,三天足矣。”沈昕娘垂眸说道。
“三天?”方琰摇了摇头,“中途在官驿不断换快马,六百里加急送去,两三天倒是足够了。可这信若是想要平平顺顺的送到郭肃手上,中途不被拦截下来,就不能走官驿。”
沈昕娘点了点头,“这是自然,走官驿,不就是告诉虞泰,我要送信防备你了么?”
方琰闻言笑了笑,“昕儿说的是啊。”
“所以,这信,交给我吧。”沈昕娘忽而认真开口。
方琰脸上的笑立时就僵住了,蹙眉看她,“什么?”
“三天,不用走官驿,我定能平平顺顺的将信送到郭太守的手上。”沈昕娘缓缓说道。
“昕儿!你是我的王妃!”方琰声音有些严厉。
沈昕娘点头,“是啊,是与你相伴一生,有着共同的愿景,共同的目标的人。”
方琰抿着嘴唇没有说话,这件事,着实不应让她知道!
“你想要保护郭太守,我更想要保护他,我们的敌人都是虞泰,我帮你,也是帮自己,有什么不妥?”沈昕娘说道。
方琰长出一口气,“不行,这是朝堂之事,你若执意,我日后就不敢将朝堂之事说与你听了。”
“这不是有关虞泰之事么?有关虞泰之事,哪有公与私?”沈昕娘反问道。
“你的安危,比任何人都重要。”方琰强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