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暗斗
明丽的殿堂,烛光亮的足以照见每一个角落,富丽堂皇的夺目中,方才漆黑里的一幕反而更加强烈了。
那一吻,不及落在足间时的地位对比,不及他俯首时的卑微,但却更动人。
唯有黑夜,才能深刻用身体,用心灵去感受一些东西。
容成凤衣,若是心机,你堪称天下无双之人了。
若是真实……
我摇摇头,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没有时间再想,因为我看到了宇文佩兰,而她的身边,默默跟随着的,是夏木樨。
看到夏木樨,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若是今日青篱在宇文佩兰身侧见到了我,我的容貌就最值得他起疑。如果试探我,而夏木樨就是最好的对象。
不需要告诉宇文佩兰,我相信他有一万种方法让宇文佩兰带着夏木樨出席。
目光从宇文佩兰身上一滑而过,颔首入席。自然而然地看了眼身边的容成凤衣,眼神交换里,轻松落座。
假扮情人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做真的情人。
再是技艺精湛,也不及那相视间流露的真情,若非方才容成凤衣的一吻,我是否能如此自然,我不知道。
夏木樨无疑是惊艳的美,但在这方宴席中,却有一个人比他更加的夺目闪耀。
沈寒莳!
月白色的长衫,纯净的感觉让我不禁浮想联翩,这白色的衣袍在战场上飞驰时,银枪闪烁,溅起的血花落在衣衫上,犹如梅花绽放般,带着凄寒绝丽的色泽。
或许我也是嗜血的,所以也偏爱这种颜色,对着这种颜色衣衫的人,总会多些目光。昔日容成凤衣一袭孝服也惊艳过我,却与他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贵气与霸气,不同的诠释,不同的气势,同样是极致惊艳。
沈寒莳的霸气不是嚣张,霸气到了极致,是内敛而傲然,是凛然不可侵犯,哪怕一个眼神,也无人能抗衡的睥睨。
没有人敢嘲笑他不遮掩容貌,没有人敢说他男儿入朝堂,更没有人敢讥讽他不懂礼仪,却也没有人敢亲近。
他的周围,是空荡荡的。
无声地排斥和冷漠,更加伤人。
他是才刚刚归来的战将,是才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守卫疆土的人,那些频频对着宇文佩兰寒暄的人,却连一个笑容都欠奉给他。
“沈将军。”我扬起声音,顿时吸引了全部的目光,“上来坐。”
我的左手边,就是宇文佩兰的位置,右手是容成凤衣相陪,一句上来坐,让伺人有些不解,不知道该往哪挪。
“你是国之栋梁,理应上座,挪到凤后身旁。”一句话,他脸上的紧绷变得迟疑,迟疑中还带着不解,不解里又有些欣慰。
只有容成凤衣诡异地笑了下,在举杯遮掩中,飘过一句,“你知道坐在我身边的应该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
我投过询问的眼神。
“凤后之下,唯有伺君,能在帝王身边饮宴。”容成凤衣的笑容更大了,风情动人。
我靠……
我忘记了居然还有这茬。
倒是沈寒莳,微微一颔首,大步走过,没有扭捏的矜持,没有表面化的推辞,坦然坐下。
端起手中的酒盏,对向宇文佩兰,“这一杯酒,敬太女殿下,请太女殿下转达朕对‘白蔻’君上的祝愿。”
宇文佩兰眼中闪过一抹得色,“吾皇对您是极为赞赏的,更重视我们两国间的深厚友情,临行前特地叮嘱,一定要以最高的礼仪对您。”
“使臣见君,行君臣之礼是七国间的公识。”这冷冷的男子之语,在寂静的殿堂中分外清晰,正是从我身边的沈寒莳口中传出来的。
他嘴巴撇了下,下面的话没说。但是那表情,仿佛在说着——不知道“白蔻”的最高礼仪是什么?
我转头看向他,坏心突起,以唇形描绘着:趴着。
这个动作很快,除了容成凤衣和沈寒莳,谁也没看到。
容成凤衣抿着唇,眼角跳了跳,扬了起来;如果说他还算勉强拿捏住了的话,沈寒莳却完全没料到我的动作,嘴角想翘,赶紧咬住,白玉面庞憋的通红,赶紧低下头。
桌子下的手,却是衣衫阵阵抖动。
而所有的人,几乎都以为他是在我威严怒瞪下承认失态而自责,宇文佩兰更是摆着手,“无妨无妨。”
“沈将军,朕也敬你一杯,改日再亲自犒赏三军。”又是一杯酒斟满,转向了沈寒莳的方向。
“寒莳替三军将士,谢皇上。”他眼中的喜悦,是真诚的,却不是为自己而发。
当他执起手中的酒盏时,脸色又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