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照顾泠钰,半月以来,傅绮筝索性食寝皆在景福宫,泠钰的病总算是大好了,但傅绮筝的面色看上去却憔悴了不少。
喂泠钰喝了药,泠钰看着傅绮筝问道:“绫娘娘以后还会来这里陪钰儿吗?”
傅绮筝蔼然一笑道:“以后得了空一定常来看大皇子,大皇子要乖,不许再偷偷跑出去了知道吗?”
泠钰点了点头,望了望窗外:“那钰儿什么时候才能出去玩呀。”
“当然得等病全好了,快躺下好好养病。”傅绮筝替泠钰盖好了被子,哄他睡着后,将这宫里一众侍候之人带去外殿。
奶娘笑道:“多亏了贵妃娘娘连日来的悉心照料,大皇子才能好得这么快,若没有娘娘,大皇子在这里有个好歹怕也是没人会理会。”
傅绮筝转眼看向奶娘,斥道:“胡说什么,这景福宫里还有娴嫔,本宫已嘱咐了娴嫔,以后娴嫔自会多多留心大皇子,大皇子有事也不应只知来告诉本宫,娴嫔是这景福宫的主位,你们竟事事瞒着她,还敢口口声声说大皇子无人问津。”
“奴婢们,奴婢们是怕娴嫔娘娘对大皇子不上心,如今关心大皇子的只有贵妃娘娘了,所以也就只敢告诉贵妃娘娘。”奶娘吞吞吐吐答道。
年锦安说道:“娴嫔娘娘乃至善之人,定不会坐视不理,今后有事应即刻告知娴嫔娘娘前来处置着才是,贵妃娘娘远在景颐宫,如果遇上急事,免不了有所耽误。”
“是,奴婢知道了。”
知晓她们这样做也是为泠钰着想,傅绮筝遂也没有过多问责,交代好了一切,方才安心回到景颐宫。
“娘娘在景福宫小住了这些日子,宫里上上下下也该知道娘娘心系大皇子,以后对待大皇子定不敢怠慢。”
“但愿如此。”傅绮筝坐在寝殿中,不禁又微微有些咳嗽。
年锦安担忧道:“娘娘怎么咳起来了,奴婢去传太医来给娘娘瞧瞧。”
傅绮筝招了招手:“不碍事,过几日的除夕之宴内府筹备得如何了。”
“奴婢一直盯着呢,已筹备妥当,只剩下歌舞还需娘娘过目。”年锦安递来册子。
傅绮翻开来细细看了一遍,看到斐湘的名字在出现上面时,不禁娥眉轻蹙。
年锦安说道:“斐家小姐献舞乃是太后亲定。”
傅绮筝淡淡言:“并无不妥,且让她跳吧。”
“太后这次将亲贵悉数请来赴宴,奴婢觉得太后定有所打算。”
“不过是想让斐湘在亲贵面前一展才情,在这种场合露面,亲贵们也该知道太后的心思了,无妨,由太后去吧。”傅绮筝淡然一笑,转眼间看见了那盘棋,就这么搁置到现在,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黯然神伤。
纵使盛装赴宴,容颜仍是隐隐有些憔悴,咳嗽也愈发厉害了。
一旁的云妃笑语:“贵妃娘娘这不会是照顾好了别人的皇子,到头来累病了自己吧,娘娘这些日子深居浅出,可是错过了不少好戏。”云妃回头看了一眼,“娘娘可知臣妾身后的这位子是给谁留的?”
傅绮筝回眸一看,如今不在场的只有斐湘,傅绮筝身后是娴嫔贺悠竹,斐湘之位其旁边,另一侧则是舒嫔陈兮萦,如此安置可见斐湘来年入选后的位份应是不低了,或许还是太后顾虑到其如今身份,不然恐要将这位子设在最前面,紧邻三妃。
孟氏又一本正经道:“娘娘定也知晓这意味着什么。”
傅绮筝瞥了孟氏一眼:“这位子又没挡在你前面,云妃这就耐不住了?”
云妃叹道:“这不过是暂且罢了,再说了臣妾的前面可是贵妃啊,臣妾是为贵妃娘娘您着急,更何况今儿是除夕,明儿皇上就该下旨废后了,这个节骨眼上冒出这么个天香国色之人,太后已经不是第一次为侄女谋得后位了。”
傅绮筝不再理会孟氏,抬眼看向对面,今日到场的亲贵不少,看见了姐姐傅绮姝,相视一笑,凌彬蔚和乔颜忆也受邀前来坐在后面。终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殿上之人,对视一瞬,那目光却似有些寒意。
斐湘一袭水蓝舞衣,静若止水,动似涟漪,飞旋殿中,宛若烟波浩淼,已然惊艳四座,除了沉着脸色的傅绮姝,面无表情的乔颜忆,在场的亲贵大都赞不绝口。傅绮筝则静默看完,只听闻一旁的孟氏连连叹息。
斐湘更衣后落坐于云妃后面的席位,看着傅绮筝的背影道:“好些日子不见贵妃娘娘了。”
傅绮筝回头道:“斐姑娘别来无恙。”
“娘娘可是在生臣女的气吗?郁郁寡欢看着憔悴了不少。”
傅绮筝忍俊不禁:“本宫为何要生斐姑娘的气。”
斐湘笑说:“娘娘不气就好,原来上次去的梅林不过是皇宫诸景中的一景,臣女后来又见识了不少地方呢,幸是随着皇上去的,不然臣女刚入宫,定是不知方向,恐会迷了路。”
“这倒是庆幸,斐姑娘若是迷了路,太后该责怪本宫招待不周了。”傅绮筝说完便转过头继续欣赏歌舞。
“臣女还有一事相问。”
傅绮筝说道:“斐姑娘尽管问,本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本宫与斐姑娘这样说话着实不便,一会儿宴罢,再来相问不迟。”
斐湘似不依不饶:“梅林那处凉亭的匾额可制好了?”
“斐姑娘当贵妃娘娘是内府的司造女官吗?还是觉得那匾额贵重不凡,定要贵妃娘娘亲自过问。”一旁的陈兮萦冷嘲道。
这宫中与斐氏水火不容的除了傅绮筝也就是陈兮萦了,想她也早就难以忍受斐湘这般心高气傲,倒也不奇怪她会忍不住出语相助。
斐湘说道:“那可是皇上下旨所铸,是否算得上贵重,如今内府归贵妃娘娘掌管,娘娘连此事都不上心,岂不是对皇上大不敬。”
傅绮筝若无其事地看着歌舞,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