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与不在,在心态上却完全不一样。
舒沫忍不住再次叹了口气:此刻,他的内心一定受尽煎熬。
等待的时光,让夜晚变得格外漫长。
在第十次翻身之后,舒沫终于放弃了睡眠,开始着手收拾简单的行礼。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草原,夏侯烨披着晨露掀帘而入,意外看到舒沫穿戴齐整,不禁微微一怔:“今儿怎么起这么早?”
舒沫抬起下巴朝案几一呶,语气刻意放得很轻快:“哪,东西都收拾好了,就等你出发了。”
夏侯烨内心五味杂呈,默默凝望着她:“这些事,不需要你动手。”
舒沫微笑:“收拾行礼花不了多少时间,再说闲着也是闲着~”
夏侯烨走过去,把行礼拿到一旁:“不急,等拿下甘德再说。”
舒沫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若能与赫连骏骁联手,就算仍然无法与赫连骏驰的鹰狮二部相抗衡,但坚守不出,等待援兵,应该还是不难做到。
所以,他打算先占领甘德,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只身回到幽州。97.
在他离开幽州返回京城其间,可令巴朗率部在边境与孟洪的留守部队周旋,不断扰,与在甘德的巴图遥相呼应,也可缓解甘德的压力,拖延时间。97.
“烨,”舒沫叹了口气:“其实……”
“嘘~”他伸指轻轻压在她的唇上:“若我连这点都办不到,还去争什么皇权!”
“不是,”舒沫拉下他的手指,再忍不住心中疑虑:“我想说的是,你真的不担心其中有诈?”
在两国交战时期,他只带几个亲信偷越国境,这个做法本身就存在极大的风险。
只为了一个谣言,实在不值得豁出命去赌。
他撇过头,轻描淡写地道:“静萍,不会骗我。”
舒沫心中别地一跳,脱口道:“你们,还瞒了我很多事,对不对?”
“也没什么大事,”夏侯烨犹疑片刻,轻声道:“就是皇兄身体染恙,上月开始已不能亲政,如今朝中是太子监国,康亲王和几位重臣辅政。而,这几个月,皇兄也确然发过数道密令,急诏我入京……”
他先是急着搜索她的下落,后来又急于救她脱困,索性都置若罔闻。
他并不是傻子,这件事从头到尾,全然违背常理,处处透着蹊跷。
若是全然无迹可循,断不至只凭静萍几句话,就对那张龙椅生出贪念,扔下舒沫在这茫茫的草原,生死难料。
皇上时日无多,他怕,这次若再错过,便再无机会解开萦在胸中十几年的疑团。
有些事,在未经证实之前,却不能对她说。
只盼,她对他有足够的信任,足够的理解和足够的包容。
舒沫吃了一惊,怔怔地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本以为一定是太妃编造出来,骗他回京的谎言,想不到皇帝的身体,竟到了不能亲政的地步。
不管有没有留下传位诏书,朝中各大势力蠢蠢欲动却是肯定的了!
太妃一直野心勃勃,言词中不止一次透露过这种想法。
偏在这个关键时刻,夏侯烨却因为她,而远赴西凉,离开了权力争斗的中心!
等于把机会,拱手让给了政敌。
令太妃数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太妃,如何会不震怒?又怎么不恨她入骨,竟至派杀手来刺杀她?
“沫沫,”夏侯烨扶着她的肩,弯腰,黑眸深凝着她,隐隐藏着期盼:“皇兄时日无多,我快马加鞭,最多二个月,不五十天,就能挥兵回来救你。你,等我,好吗?”
舒沫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愣了许久,才缓缓道:“你其实,不必送我到甘德~”
早一天走,早一天安心。
对古代的医术,她实在不抱希望。
生命垂危,七月就不能亲政的皇帝,还能等到九月初,见他最后一面才咽气吗?
“不差这几天的时间,”夏侯烨长长松了口气,语气轻松起来:“昨晚商讨了一夜,已做了布署,就等孟洪上钩了。97.97.”
“计划既已制定,有巴图来执行就好了。”舒沫还想再劝。
“我意已决,”夏侯烨摇头,态度坚决:“不亲眼看着你入城,我无法安心。”
舒沫有些想笑,终究只是化为一声叹息:“好吧,既然你坚持。”
其实,进了城未必就一定安全。
赫连骏驰拥有五十名经她亲自训练的飞行员,又有数套滑翔机的图纸。
攻城时,滑翔机空投炸药占绝对优势。
甘德,未必经受得住空袭的考验。
反而在广袤的草原上部队分散,滑翔机无用武之地,还能与之对抗。不过,这些话,她终究没有说出来。
她怕,一旦说出口,夏侯烨会半步也不肯离开。
“王爷,”巴图在帘外大声道:“五千轻骑已整装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去吧,按计划行事,切勿贪功冒进。”夏侯烨叮嘱了一句。
“是!”
不一会,早饭送到,两个人都有心事,胡乱吃了一点,便开始渡河。
渡河的速度很慢,且等过完河再重新上路时,旌旗虽然照旧森森招展,感觉上,人数似乎少了一半。
偏这一日夏侯烨忙得不可开交,只在马车旁露了个脸,连中午都没吃就跑了个没影。
本想等晚上再问,哪知等到睡着,也不见他入帐。
如此过了数日,两个人虽住在一个帐篷,倒有几天未见面。
只是人越走越少,等到第四天,竟然又转回到木里河畔。
当然,并不是之前驻扎的地方,但她敢打赌,绝对仍是木里河,并且离那里不远。
而仍随在中军左右的,已不足五千人马了。
最奇怪的是,甘德城明明在南面,夏侯烨这几日带着大部队先是往南,再折向西,再转往北,最后又奔向东……怎么看,都是在绕圈子。
她心知,必是夏侯烨在故弄悬殊,目的怕是想牵制孟洪。
嗯,当然还有一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