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飞鸢不是真正的小女孩,然而听着这一声声的低吼,不由也有些心惊肉跳。脑中闪过一道亮光,刹那间明白过来,最初捡到阿容的时候,为何他身上有那么多猛兽的抓痕!
原来,根源竟是在这里!
“你们在这里等着。”一名侍从走过来,拦住了孟庄主的马车。
马车停了下来。骨碌碌的车轮声不见了,隐隐的兽吼声变得清晰起来。周监正扯着马缰,挨着马车停住。斐仁烈亦策马过来,长身立于马上,目光微凛,注视着前方。
不多时,前方出现了一行人影。斐仁皓抱着一个人,大步走来。仔细看去,他怀里抱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阿容。
斐仁皓抱着阿容,小心放入马车。一双如钩的眼睛,紧紧盯着屠飞鸢:“照顾好他!”今日让出阿容,本是无奈。待日后安平帝忘了这茬,他定要再收回来!
屠飞鸢没有吭声,待阿容躺进马车里,便着手摸他的脸,见是温热的气息,才放下心。
等斐仁皓放下车帘,身下马车便开始驶动,屠飞鸢轻拍阿容的脸:“阿容?阿容?”
阿容紧闭着眼睛,眉头微蹙,苍白的嘴唇抿了起来,与最初屠飞鸢在山脚下捡到他的时候,一般无二。
一直到马车驶出太子别院,阿容才睁开眼睛,坐起身来:“你来了?”
孟庄主和沐神医都被他忽然坐起给吓了一跳:“阿容,你醒了?”沐神医连忙给他检查伤势,“你昨天才受了箭伤,动不得,快躺下。”
阿容不看她,只对屠飞鸢道:“你怎么才来?”声音冷冰冰,硬邦邦,没有丝毫感情起伏。
若非这张脸与阿容一模一样,屠飞鸢几乎要怀疑领错了人。
“你怎么说话的?”屠飞鸢不高兴地道。臭小子,为了把他捞出来,她可是丢尽了脸,在文武百官和皇上面前,连“养个男人成亲”的话都说出来了。他倒好,一见她就是这样的口气。
阿容冷冰冰地道:“我说错了吗?”一双漆黑的眼睛,不复往日的幼犬模样,再也不见湿漉漉的柔软,仿佛浸在冰水里的黑曜石,又冷又硬。
“你脑袋坏掉了?”屠飞鸢气得伸手敲他脑门。
阿容坐得笔直,任由她敲,一双冷冰冰、硬邦邦的黑眸,直视着她的脸。
“你再这么看我试试?”屠飞鸢瞪他道,“臭小子,我救你出来容易吗?”
屠飞鸢想过,如果救回阿容后,他嘤嘤哭着蹭到她身上来,她一定把他踢开。但是,没想到的是,臭小子居然给她摆一副冷脸!直是一肚子火,抬起手,扇了他的后脑勺一巴掌。
“你打我。”阿容冷冰冰地道。
“我打你怎么了?”屠飞鸢抬手又给了他一巴掌。
“你又打我。”阿容冷冰冰地道,坐得笔直,一动也不动。
屠飞鸢气得瞪起眼睛,再要修理他,被沐神医拉住了:“阿鸢别打,他受着伤呢。”
“就是。”阿容冷冰冰地道。
屠飞鸢一听,觉出不对味儿来了,凑上前,掐住阿容的下巴:“喂,你怎么了?犯抽了?”整个儿就像被换了一副情绪系统似的,太奇怪了。掐着他的下巴,仔细打量他。不提防,阿容一低头,亲在她的嘴上,猛地瞪大眼睛。
“好吃。”阿容亲了一下,不过瘾,伸出舌尖,在她嘴唇上舔了一下。
屠飞鸢愣了一下,随即震怒,抬手推翻他:“臭小子,反了你?”
“啊!”阿容被掀倒在车厢板上,低低叫了一声,语调硬邦邦的。
孟庄主和沐神医都看呆了:“阿鸢,你,你们两个……私定终身了?”
“定个屁!”屠飞鸢气道,心里怄死了,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小屁孩占了便宜,气得抬起脚,就要踹他。
孟庄主和沐神医连忙拉住她,强按她坐下来。
沐神医担心阿容的伤势,劝道:“阿鸢,不能打。”
孟庄主点头,跟着说道:“阿鸢不如先记下来,回头等他伤好了,一块儿算账。”
“臭小子,你等着!”屠飞鸢看着阿容浑身缠着的纱布,气狠狠地道。
“阿鸢是家花,不是野花。野花不能采,家花可以采。”阿容爬起来,坐直了,抬起一双漆黑的眼睛,冷冰冰、硬邦邦地道。
屠飞鸢瞪直了眼睛,气得指着他道:“你等着!日后有你受的!”
“咚!”谁知这时,阿容却忽然直挺挺地倒下去,后脑勺撞在底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呀!这是怎么了?”沐神医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检查。阿容已经闭上眼睛,身子软绵绵的,沐神医掰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吁了口气:“他晕过去了。”
屠飞鸢满肚子的气还没消:“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