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他可是没得了清净。先是晋王带着屠大海秘密求见他,再是侍卫汇报温倩被带毒的刑具划花了脸,紧接着便是嘉仪公主被害,连忙出动整个御医院。他一把年纪,不得不更衣,三更半夜出了皇宫。
“父皇要给儿臣报仇啊!”嘉仪公主听到安平帝的声音,猛地挣扎起来,口里大叫道:“是屠大海一家害了儿臣!”
安平帝的脸色沉下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父皇给儿臣做主啊!”嘉仪公主凄厉叫道,“是屠大海的女儿,那个死丫头指使人害了儿臣!上回害儿臣断腿的人,也是他!”
安平帝的眼神闪了闪:“你说害了你的人,便是上回断你双腿的人?”
“就是他!”嘉仪公主激动地叫道,“父皇,快去把他抓来,给儿臣报仇!”
安平帝沉声道:“可是你的眼睛看不见了,到时如何指认?”
“我身边的婢女都看见了!”嘉仪公主连忙说道,喊了几个婢女的名字,“你们替本公主指认!”
被点了名的几名婢女,连忙跪下来:“是,公主。”
安平帝的眼睛在几名婢女身上扫了两个来回,点了点头:“朕知道了。”目光收回来,对嘉仪公主道:“你好好休息。”说罢,转身离去。
坐进辇中,安平帝沉沉叹了口气。
屠大海和温倩回来了,嘉仪公主划了温倩的脸,晋王府的小世子废了嘉仪公主。一桩桩,一件件,在安平帝的脑中闪过。
密室里的那一幕,侍卫们都瞧见了。嘉仪公主害了温倩,罪无可脱。
最终,画面定格在嘉仪公主披头散发,蒙眼覆面,狂乱尖叫的模样上。这样粗俗的女子,哪里配做他的女儿?然而,想到嘉仪公主真实的身份,又不由得头痛。
“孽障!真是孽障!”安平帝背靠而仰,低低叹出一声。
清晨时分,沐神医终于回到紫霞山庄。
“那贱人的伤势稳定了,死不了。”被嘉仪公主的叫声摧残了半个晚上的沐神医,脸上挂着疲意。
屠大海起身拱手:“多谢。”
“无须客气。”沐神医侧身躲过,“温倩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朋友,我自不会不管。”
孟庄主放下药箱,扶住她的手臂:“我扶你去休息。”
屠大海点了点头,望着外面亮起来的天色,眼神一派沉冷。
恰时,屠飞鸢带着阿容走进来,撞着屠大海的眼神,不由一顿。
“阿鸢,照顾你娘。”屠大海对她招了招手。
屠飞鸢问道:“你呢?做什么去?”
“我进京一趟。”屠大海道,转身对温倩柔声说道:“你好好休息,叫阿鸢照顾你。”说罢,大步往外去了。
这时,日头跳出天边云霞,绽放出一道金色光芒。屠飞鸢不由得眯了眯眼,今日注定是不宁静的一天。
屠大海牵了马,从紫霞山庄离开,一路往尚书府行去。
见了孟尚书:,屠大海立刻拜下:“学生有难,请老师做主。”将昨晚嘉仪公主如何掳走妻女,私下用刑之事,告知了孟尚书。只不过,掩去了阿容对嘉仪公主所做的事。
孟尚书听罢,从鼻子里喷出来一声重重的冷哼:“欺人太甚!”
屠大海低了头,眉眼间一片气愤、恼怒,还有懊悔和委屈。
“你欲如何?”孟尚书捋了捋胡须,低头问道。
屠大海抿了抿唇,抬眼坚定地道:“学生要以绝后患!”
任谁被这般骚扰长达十数年,也忍不下去。孟尚书微微点头,目中迸出睿智的光泽:“此事要从长计议。”说罢,唤来心腹下人,吩咐几句,道:“去将这几位大人请来。”
“学生,有事瞒着老师。”屠大海咬了咬牙,爆出一桩秘辛:“嘉仪公主并非皇上的血脉,温倩才是。”
“什么?!”孟尚书骤然听到惊天秘闻,惊得浑身一震。
屠大海的脸上有些惭愧:“学生并非刻意隐瞒老师,而是有不得不隐瞒的理由。”将当年未尽的事,一一道来。
那年赏花宴上,安平帝给屠大海与温倩庆功,问两人求什么奖赏。屠大海与温倩暗中表明身份,竟是前世旧识,便由屠大海求了婚事。
安平帝见郎才女貌,乐得成全,便当场赐了婚。谁知事后嘉仪公主频频作妖,屠大海暗暗向安平帝透露过几句,希望安平帝管教一下嘉仪公主。谁知,嘉仪公主口里应了,暗地里却变本加厉。终于温倩忍不住了,亲自求见安平帝,将身世的秘密爆了出来。
原来温倩才是真正的嘉仪公主。当年,英国公府的三房夫人陈氏从中作梗,做了狸猫换太子之事,将自己的女儿与温倩调换,只为报复自小有隙的嫡姐静妃。
温倩自小在庄子上长大,略长几年便被陈氏送给嘉仪公主。嘉仪公主脾气不好,对下人非打即骂,有一次温倩的脑袋受了伤,昏死过去。便是这一回,温倩穿越而来,恰巧听到秘辛。她势单力微,只将此事埋在心里,直到嫁给屠大海,也从未想过揭穿此事。
这样的丑闻,倘若揭穿,不知道要闹多大的风雨。温倩本不想揭露,谁知嘉仪公主太过分,温倩肚子里的孩子数次险些被害,再也忍不住,进宫面见安平帝,将此事禀报出来。
安平帝听罢,震怒不已。暗中派人去查,果然,这个脾气性格与外表长相均不似自己的女儿,当真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