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听雪到撷芳,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若说听雪宴是深闺间娴雅的世家小姐,撷芳宴就是大漠里最富盛名的胡姬。厚厚的红毯绣着金边走着银线,踏上去甚至能够陷没过人的脚踝,行走之际有如步于云端。流苏长帘漫漫垂落,紫红杏黄,石青翠绿,错落交织,映着明亮的灯烛,视之不禁眼晕。灯烛之中也不知添了什么香料,幽幽甜香淡淡弥漫,衬着四周融融暖意,让人尤觉香熏欲醉。
翩跹到的时候,楼下已经坐了约有八成座儿。堂内桌椅齐设,摆满各色茶点,素衣淡妆的清秀少女往来其间,巧笑倩兮,温柔地满足来客的要求。高台之上,臂间缠着彩带的美貌女子立在铜盘之上飞速旋转,一边有管事高声报出她的来历、年龄和擅长的技艺,以及起拍的价格。
听雪宴固然高雅脱俗,然而吸引更多人的却是之后的撷芳宴,相比前者的孤高飘渺不可捉摸,后者却可以让人真真切切地尝到甜头。从五六岁就被采买回来的良家少女,十一二岁就做起了清倌人,挂着卖艺不卖身的牌子,直到十五六岁时被摆到撷芳宴上拍卖女子最珍贵的价值。
她们从小开始经历严苛的调.教,为的就是这一日展现出最迷人的一面,以期待可以遇到自己的贵人。一旦献艺完毕,被出价的女子就会被带去后台更衣,而后只留一层透明的薄纱站在高台中央被管事指挥着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等待客人品鉴后出价,然后被出价最高者带走一夜,之后若是得了恩客欢心,或许就会被包下一段时间,虽不可能从此逃离火坑,但是能够只侍候一个人总也比一点朱唇万人尝要好,即使时间不会太久。
冷眼看着一个方才还像她笔下白莲般清新脱俗的少女被年过五十的富商搂进怀中,富商粗短的肥手肆意揉弄着少女胸前的丰盈,她那朦胧的泪眼只会更激发多数男人的*。翩跹已经完全理解为什么花满楼一听到这里便会拂袖而去了,如果不是来时看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这样的地方哪怕一刻她也不想多呆下去。
二十五个妙龄少女的初夜归属很快就被竞价完毕,按照来时侍女的说法,下面正是撷芳宴最吸引人的时刻,此番若是出价成功,尽可带走,第二日并不需要送回挽风阁,只可惜这种机会,一年却是只有一次,因而显得更加珍贵。
众人翘首以待之下,两个壮汉抬上来的却是一口木箱,管事的语气带着几分神秘和轻佻,“诸位现在还在这里,想必是吃惯了清粥小菜,想来点儿火辣的。这箱子里是一只刚到阁里不久的极品波斯猫,爪子和牙齿都还锋利着,若是哪位自负能驯服她,不妨买回去试试,若是不慎被猫爪挠破了哪儿,挽风阁却是不会管的。”
这招叫做欲扬先抑,男人永远不会缺少征服欲,越是高难度的挑战,越是有吸引力。管事话未说完,台下已经有人叫嚷起来,要先看看货色。箱子打开,一个半裸的女子从中冉冉升起,纤细的腰肢伸展为丰盈的臀部,双腿修长笔直。她现身的动作并不快,足以让台下人的目光看到她身体的每一处,直到全身最终完全呈现在高台之上。
台上的女人也许太高了些,可是修长的身材线条柔和,全身都散发着一种无法抗拒的魅力,脸部的轮廓明显,一双猫一般的眼睛里闪动着海水般的碧光,显得冷酷而聪明,却又带着种说不出的懒散之意,好像台下那些想要买走她的人不过是她脚下的奴仆一般。她的嘴唇并不薄,看起来却柔软芬芳甜蜜如花蕾,让人想要把她压在身下,尽情地一亲芳泽。
看着一片片闪着绿光的眼神,管事得意地摸了摸小胡子,高声道,“这位姑娘可是实打实的原装货,刚到楼里不过数日,身家绝对清白,底价乃是五百两白银,不知哪位贵客有意将其收入囊中?”
“我出六百两!”首先叫价的声音虽然可以装粗,却显见得是个女子,面上画着并不高超的易容,站在桌子上挥舞着手臂,不知是哪家的女公子。
立刻就有鄙夷的声音传来,“这种尤物买回去怎么说也得一千两白银。”
“老子出十斛夜明珠!”说话的人一脸络腮胡子,大手抖开一只锦袋,颗颗圆润的珍珠散落在桌上,滴溜溜地滚动着,光华夺目,灿然生辉。
你争我抢之间,价码迅速上升,一时间竟是到了五千两。这时候,叫价的人已经逐渐稀落下来,再妩媚动人,也不过是个暖床的玩物,值不得那么大价钱,只剩下最早喊价的女公子以及隔间里的几位贵客不时把价格抬到更高。
“八千两第二次!”管事志得意满地巡视着四周,小眼睛骨碌碌直转,“若是没人再出价,沙曼姑娘可就要归这位出八千两的爷了。”
沙曼,难道便是那个沙曼?翩跹心中一动,唤过墨七吩咐了两句,便见男子忽然起身,扬声道,“我家主子出一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