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就这么登场了。”夜色里U-38号向吕宋半岛全速前进,马上就是中元节,月色显得分明,站在舰桥能清楚的看到艇艏破开海浪所激起的浪花,还有被几名持枪艇员看守在甲板上日本乘客,这些人和其他乘客不同,全簇在一起,站的远远的。
林准对李孔荣的话没有反应——和宁海号一样,海军做的事情不是破交,而是俘获邮轮,因此U-38号如此出场再自然不过。“不杀了这些日本人?”他用力吐了口吐沫,问道。
“要杀也不是这样杀。”李孔荣似乎忘记了这些人,他刚才只补充了一点:日本人不能进舱。“我其实有个挺纠结的事情:现在海军还有整个国家都在全力争取美国民主党人士支援我们的抗战,但问题是我根本就不喜欢民主党那些人,我喜欢共和党。”
李孔荣说出自己的心声,他又道:“所以我们得演戏,假文明装绅士,还要遵循现有国际法进行破交,不能像德国人那样肆无忌惮的进行无限制潜艇战,真他.妈的操蛋!”
“你,我们……”与不能进行无限制潜艇战这条相比,李孔荣的纠结完全被林准忽略,他说话都有些结巴,待缓过神来,他还是用无比惊讶的话语道:“你是说我们以后都要先登船检查,然后才能击沉日本商船?”
“不需要登船检查,我们只打日本船,不分军民,而不是驶往日本的第三国商船。”李孔荣纠正着,“我们要做是上浮对日本商船发出警告,安置船员之后再击沉。”他说罢又虐笑,“这门105mm甲板炮还是很有作用的,它一分钟能打十五发炮弹,最大射程十五公里,我们每次出航有一百一十发炮弹,二十二枚鱼雷。刚才打得实在没有准头。”
“打仗还要守法,这简直……”林准无奈叹息了一句。
“疯了是吧?”李孔荣笑道,“这是英国人制定的规矩,英国人本身就反对潜艇战,现在我们站在英美这边就必须遵守这个规矩,所以我们必须装上通气管、增加蓄电池,另外还要联系炮术,要一炮打掉商船上的无线电天线,让他们没办法发出电报,报告我们的方位……”
面对日本海军一百多万吨军舰,就这么一艘潜艇,还要遵循国际法先上浮警告、妥善安置船员之后才能击沉商船,简直是疯了。这是李孔荣第一次表示作战原则,不光是林准,其他在舰桥上旁听的军官也对此忧心不已。
“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李孔荣环顾四周后说道,“还有,既然只有一艘潜艇,那就不应该把目标对准民船,而是应该以日本军舰、日本航母为目标,打几艘大的。好了,你们继续执哨。”
李孔荣说完就下到控制舱。进入潜艇内舱的乘客实在太多,控制舱两头都有,这些大部分是白人妇孺,另外还有一些年长的男性白人。他们刚才惊魂不定中缓过神来,好奇的打量这艘船,李孔荣走到控制台的时候,一个白人男人行礼之后用英语问道:“上校先生,请问您真要把我们带到马尼拉吗?”
“马尼拉太远,日军军舰就在附近,只能到菲律宾吕宋岛。”李孔荣知道必须让这些人安心,不然不好控制。他们中如果有人走脱被商船救起的话,沙恩霍特号邮轮没有沉没的秘密无法保持。“听着,女士们先生们,你们都是安全的,你们会一直到达陆地,然后会有船送你们到马尼拉或者你们想去的任何地方。
我本人无意战争,但这就是一个疯狂的战争年代,在我的国家,残酷的战争已经进行了三年,至今没有结束的希望;在欧洲,德国将马上进攻波兰,之后就是为波兰担保的英法对德国宣战,第二次欧洲战争将正式开始。
历史就是这样的,作为小人物的我们无法改变它的轨迹。我们能做的只是——,比如我,作为军人就必须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而你们,能保住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就是幸运的,所以不要抱怨,最少你们现在安全的站在一艘船上,这艘船将把你们带到陆地。”
李孔荣是对着话筒说话的,声音不光传到艇内,还传到艇外。他说的是英语,旁边卢如平则将这些话翻译成德语。与在邮轮上一样,德国马上进攻波兰、第二次欧洲大战正式开始的消息让这几十名乘客目瞪口呆。
“上校先生,德国真的会进攻波兰?”刚才问话的白人间李孔荣训完话马上追问,他光亮的额头已经冒汗了,他这次说的是德语。一个德国人。
“你上岸之后就知道了。”李孔荣讲话完毕就不想与这些乘客过多交谈,他还命令艇员不要与乘客交谈。打发完这些人,他问梁序昭道:“如何了?”
“我……”梁序昭脸色不正常的变了几变,他不安的道:“长官,我忘记报告了,我刚才……”
“到底怎么了?”李孔荣不满意他的拖拉。“说。”
“我让电讯员发报发报说故障解决了,可以航行到马尼拉港。”潜艇里塞了这么多人显得闷热,梁序昭抹了一把汗才把事情说清楚。“这样连搜索营救都没有了。”
“你小子!”说沉船的是他,说故障排斥的也是他,李孔荣很不不满意他的慌乱,他压着不悦再次问道:“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两艘商船表示不再前来营救,香港、马尼拉、台湾、海南都有电报发来,日本海军表示如果船不能航行,他们可以派拖船前来……”梁序昭说着无线电里的情况,商船、英国人、美国人都应付过去了,可因为是德国邮船,日本人异乎寻常的热心。
“那你怎么回的?”李孔荣想着如果船上没那多乘客,倒可以诱使日本海军前来打沉几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