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火机发出的光在安室透脸上刻画出淡淡的阴影,凝着血污的眼睫微微翕动着,他继续拿起身侧的千纸鹤吃力的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突然,他握住纸片的手指猛地一颤,在火焰的上方一个字毫无征兆的出现在纸上,他的心狠狠抽痛起来,零,那是只许她叫的名!
安室透拼命稳定下指尖的颤抖,早已冰冷的心脏开始配合着情感起伏全力跳动,他小心翼翼的移动着打火机,在零字的后面除了一个极深的点,就再也没有其他言语,兰,当时你究竟在想什么呢?
伴随着失望袭来,一股浓浓的期待在心里滋生膨胀,安室透再次拿起一只千纸鹤。
空白的纸片像挂在枝头的枯叶自他指尖零落,安室透无力垂下手臂,半晌,自他的喉间发出沙哑的笑声,他仰起面庞,闭上疲惫的双瞳,真是的,自己真是笨得无可救药,降谷零啊,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是止不住对她的渴望么!
没有期待,就不必承受失望带来的痛苦,不是早就明白的事么?
已经……够了!
几声轻咳后,安室透唇上唯一一点血色也褪去,他吃力的睁开眼瞳,举起手中的打火机,凝视着跃动的火焰。
好累,累得呼吸都成了负担,稍微……睡一会儿吧!
手指一松,打火机掉在了地上,火焰腾地一声点燃了飘落在地上的纸片,像饥饿的火蛇般向四周蔓延。
青烟蒸腾升起,呛人的烟味扑进鼻尖,安室透垂着眼睑,火光映着那双死灰般的眼瞳,反衬着他入骨的孤独与落寞。
“烧吧……燃尽一切……”安室透拼命移动着僵硬的双唇,自喉间挤出一丝话音:“连同这污秽不堪的躯体以及不该产生的妄念……全部燃尽!”
熊熊燃烧的烈火攀上神案的桌角,发出呲呲的咆哮声,一股股热浪扑了上皮肤,像滴落的热蜡。
“咳咳……”安室透剧烈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身体就发出难以忍受的悲鸣,呼吸变得更加困难,吸进肺部的气灼烧着他的胸腔。
砰,安室透体力不支的重重趴在地上,半睁着眼瞳,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喉咙深处涌起一股铁锈的腥味,头脑里一片昏眩,连意识也蒙上了一层雾,可尽管如此,那张温柔的笑颜却在眼底变得愈加清晰,啊,真是不可思议!
“兰……”僵硬的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痉挛似的颤音,安室透缓缓伸出手指,但指尖在轻碰到那张脸时,一下子又消失不见。
“啊……”哽咽声自薄唇间溢出,安室透抬起的手指慢慢蜷缩,最后无力的收回。
指尖碰翻了一只千纸鹤,安室透怔怔地望着不远处的那只纸鹤,跟别的折叠的一丝不苟的纸鹤不同,这只纸鹤显得有些狼狈,从折法可以看出是出自她的手,之所以难看,是因为纸身有的地方干皱起,这是被水浸透的缘故,或许是泪水。
红艳的火噌地爬上它的翅膀,单薄的纸片在灼热的温度中卷起,安室透眼瞳剧烈的颤了一下,下意识的伸手去扑灭纸鹤上的火。
掌心传来灼烈的疼,但比起身上的伤已经没有多清晰的感觉了,火星不断地弹跳在他修长的指尖,火红的光,然后湮灭,在肌肤上留下鲜红的痕迹。
被火烧着的神案上细碎的残骸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火势直往上窜,蒸腾疯狂的扭动着。
安室透伏下沉重的脑袋,收紧掌心,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后,慢慢摊开手指。
手心里的纸鹤已被火烧掉了一半,安室透半合起眼瞳,轻轻扯了扯唇角,失去焦距的眼瞳里光芒扩散开来,就在越来越狭窄的视野里,他看到了纸鹤身上有什么正在慢慢显现出来。
错觉吗?大概是吧!安室透闭上眼瞳,静静等待着被火吞没的那一刻,就在死亡即将捏住他脖子的时候,有人闯了进来。
“笨蛋!”那人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声,粗鲁的揪起他的手臂揽过自己的肩膀,一手拿起一旁的刀,扶住他的身体,奋力的往神社外走去。
咚咚咚,心脏高亢地跳动起来,死去的血液一下子在体内复苏,激烈的奔涌起来,只是听见她的声音,安室透就有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夜风迎面吹了过来,安室透拼命地睁开眼瞳,侧首望着火光映出的侧脸,温柔而坚毅。
兰?!又是幻觉吗?不,不对,自她身上传来的温度与清淡的香气都在告诉他这不是幻觉,更不是梦,她……真真实实的就在自己身边。但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见到工藤新一了吗?他留下的便条不是清楚的告诉她了么,为什么她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