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这种表情,不是还有很多不明白的事吗?不是还对这世界有所留恋吗?怎么可以走得潇洒呢?”毛利兰在御神木下止住脚步,将扶着的男人靠坐在御神木上,她深深垂下面庞,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但安室透看到了她轻颤的双肩,那么无助,那么纤瘦,看着她这副模样,安室透的胸口深处像被紧紧地攫住了。
他张了张口,声带灼烫的一时无法发声,犹豫片刻,他抬起手臂,却在落在她身上之前被毛利兰大力拍开。
安室透陡然睁大受伤的瞳孔,一丝悲痛涌了上来,少顿,他垂下眼瞳。
“为什么?”毛利兰的嗓音很平静,双肩的抖颤也已慢慢平复了下来。
安室透垂眼凝望着被她拍开的手,掌心里依旧握着那只残破的千纸鹤,他咽了咽疼痛的咽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后,哑着完全失去本来音色的嗓子,挤出一丝话音:“什么?”
“不知道……我不知道……”毛利兰猛地握住他的双肩,用力的摇晃着他,声嘶力竭的吼道:“你问我什么我也无法回答你,因为脑袋里乱糟糟的,无法去思考!”毛利兰停下手下的晃动,抬起被泪水模糊的双瞳,吸了吸鼻子,哇的一声扑进他怀里大声哭出来:“因为零的关系,全部变得一片混乱……零,零……脑袋里全部都是零的影子,真是太好了,零还在这里……”
身上的伤口撕裂般的疼,安室透轻轻皱了皱眉,震惊过后柔和下来的眼瞳里满是疼惜,他抬起双臂轻轻圈住她颤抖的肩膀,眸光不经意间再次落在掌心的千纸鹤上,月光下纸鹤身上映出淡淡的字迹,安室透心口猛地一跳,觉察到他的异样后,毛利兰伸手擦了擦眼睛,自他身上移开,止不住的呜咽声自唇间飘进风里。
他身上的伤口再次渗出血,透过血污的衬衫再次晕染开来,毛利兰倒抽一口凉气,神色慌乱:“待在这里不要动,你身上的伤口要赶紧处理一下!”
望着跑向手水舍取水的身影,薄薄的唇角勾出浅浅的笑,安室透伸手拆开纸鹤,慢慢的,纸上被水晕开的字迹一一展露在眸底。
这一刻,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
噗通,噗通……耳边是心脏失控的跃动声,然后,那股快要破体而出的脉动传遍了整个身体,心底深处的孤独与黑暗瞬间龟裂,激烈灼热的情感猛烈的在体内撞击,贯穿心脏,惊涛骇浪般的压了过来。
安室透将烧成一半的纸片举到唇前,闭上眼睛,轻轻吻过氤氲开的字迹。
诶?为什么呢?鼻尖酸酸的,眼角一阵温热。明明觉得幸福的快疯掉了,为什么会这样?
夜风轻柔的拂过安室透的脸颊,带走了眼角薄薄的水光。
毛利兰用竹篙盛着水跑了过来,跪身在他身边,脱下自己的外套,张嘴去撕风衣,撕了半天无果后,急得眼泪又要掉下来。
安室透将身边的长刀递给她,毛利兰有些窘迫,接过长刀,撇过脸,嘴硬道:“啊,被你抢先了!”
安室透轻笑出声,抬起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毛利兰的脸更加红了,将割下的布浸湿,开始替他清理伤口。
安室透配合着她的动作,脱下沾满血渍的外套以及衬衫。
月光下,他的上身血迹斑斑,毛利兰举在他身前的手一时僵住,伤口太多,她竟无从下手,一想到这一道道伤口都是因为自己,毛利兰狠狠咬了咬下唇。
她眼中的自责与伤痛自然没有逃过安室透的眼睛,他无奈的轻叹一口气,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身上:“不是兰的错……”
怎么可能不是因为她,但是毛利兰还是轻嗯了一声,压抑住心口的苦涩,开始小心翼翼的擦拭伤口。
安室透的脸上布满了汗珠,为了不让她担心,他竭力压制住痛哼声,嗓音沙哑道:“见到工藤新一了吗?”
尽管他竭力隐藏,但毛利兰还是觉察到了他嗓音的紧绷,手下的动作更轻了,摇了摇头:“没有。”
在她醒来后,最想看到的身影已经不在了,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除了留在床头的便签纸。
‘乖乖待在这里,几个小时后工藤会来接你,然后,跟他一起永远离开日本!终于……我与你,至此再也不见!’一想起便签纸上的内容,毛利兰加重了手下的力道,痛得安室透狠狠皱起了眉眼,什么再也不见,这个男人什么都不知道。
“你可不可以轻点?”安室透不悦的瞪着气呼呼的毛利兰:“我可是伤员哎!”
“哦?你还知道疼么!准备自焚的人,还怕疼吗?”
安室透一时语塞,不过他还是明显的感觉到了,她指尖再次变得轻柔,沉默了片刻,他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从十楼高的房间里出来的?”房门、墙都是由特殊材质制成的,里面的锁已经被他事先破坏掉了,唯一能出去的方法只剩下他交给工藤新一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