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后果,可不是文帝能接受的,因此当时梁老爷子的解甲归田,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可实在是太多了,而“安宁和太平”这五个字,则是当时最重要的一样,也是至此之后,梁老爷子这位战神的无所事事所能给西殷带来得最重要的意义了。
只要西殷战神不动,那西殷的安宁和太平也就不会改变。而一旦西殷战神动了,那就代表帝国的动荡到来了。
这种危害西殷天下民心不稳的大罪,谁敢担啊?
最起码在如今的朝堂之上,谁也不敢在明面上把这个话题光明正大得摆出来谈的,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在府中暗室之内,互相耳语的小声交谈罢了。
但现下楚孤居然就这般大大咧咧的给他放到桌面上来讲了,而且还是在这样人多嘴杂的地方,他这是要干什么?是想把我拖下什么浑水趟子里吗?
祁玖面色变了几变之后,竟又迅速恢复如初,他看着楚孤说道:“说没听闻过自是假的,但这件事怕不是楚孤公子与我二人可以随意开口谈论的吧。”
祁玖静静的看着楚孤说道,而楚孤看向祁玖的玄玉瞳里,璀璨的亮光却又重了几抹,他也不顾祁玖想回避的态度,仍是极其直接的说道:“老将军会不会重新披甲上战场,这如今都还只是那几位闪烁其词间流出的传闻罢了,但就算如此,我们从中也是可以看出边境的情况有多糟糕的了。世子,若边疆战事真有再起之时,那你会何去何从呢?”
“披甲上阵。”
在一阵并不是很久的沉默之后,祁玖就轻轻的吐出了这四个字,而楚孤便笑了,“我辈男儿,保家卫国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但就是不知,若世子披甲上阵后,那我西殷的兵备后勤,又该是谁来负责的呢?”
自文帝登基之后,兵备道就一直都是交由赢王府全权负责的,而以赢王的耿直和固执,这兵备道在其手中,那也是一直就都以严厉著称,几十年下来,就算是最吹毛求疵的谏史们围在赢王府四周日夜不息的打着转,那也是一点错处都抓不到的。
这般严于利己的皇族,就算是最刚正不阿的老谏史们,也不由得的对赢王是佩服不已。
而就是由这样的赢王所教导出来的赢王世子祁玖,在他身上也几乎毫不费力的就可以寻到他父亲的身影——肃穆、沉静、从容、少年老成,这几乎就和当年的赢王是一模一样啊。
可也就是这样与那位固执到都已经可以说是死板的赢王,几乎一模一样的赢王世子祁玖,才是楚孤不惜费尽心力的想要拉拢的目标啊。
楚孤望着被他一句话就给说得有些怔忡了的祁玖,红唇一弯,忽地又再开口道:“世子不妨对我刚刚说的话再深思一番,虽我早已听说过世子极勇猛,喜于带领将士们亲自上阵与敌厮杀,但世子是否也忘了,其实自己身上还有更重要的责任呢?”
楚孤说这番话的语气不轻不重,但当它落进了祁玖的耳朵里时,却就仿佛像是扔进了一把爆竹一般,炸得他是眉头紧锁,薄唇紧抿啊。
如今的赢王已是知天命之年,而他对于兵备道的管理,在早些年就已开始一步步的下放到祁玖的手上去了,到了如今,西殷兵备道的管理其实早就是祁玖在亲自负责的了。
说祁玖是现下兵备道的全权管理者,虽可能还有些勉强,但七八成的事务都是由他所负责,已经不需要去向赢王请示,那也的确就是事实。
虽说这在建安之中可能还是一个为数不多的人才能知道的秘密,但祁玖的能力却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小小年纪、还未弱冠,可人家却已经是西殷兵备道的掌权者了。
这般能力,就算是以楚孤看来,那也是极了不得的人物了,那他又怎么可能会容许他在自己眼皮底下失之交臂呢?
况且以祁玖的能力,放眼望去,楚孤也的确再找不到能比他更胜任兵备道掌权者的人了,有这样一个可以和赢王一般严于利己的人管理着兵备后勤,那楚孤可是再放心不过的了。
所以,楚孤得让祁玖留在建安,不能再让他回到战场上去了,此时怕是没有人能比他更明白,西殷和后蜀的战争肯定是要爆发的了,毕竟已经有人给他带回了消息,后蜀的粮草已动。
……
……
“找到了没有?刚刚不是说都已经进了大门了吗,怎么会忽然就又失去踪影了,我让你们好好的跟着他,你们这是怎么跟的,全拿本殿下的话当耳旁风是吧?”
“奴才不敢。”
红梅斋的庭院内,霎时之间就跪满了一地的内监和宫女,大家都很惧怕上面那位的滔滔怒火,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这里又不是啼晓殿,再者宾客又这么多,跟丢一个人难道不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吗?
虽然主子的脾气本来就没有多好,但像现下这般只是为了一点小事就这般苛责众人的情况,却还是很少发生的,看来又是哪位了不得的大人物给他们主子气受了,所以现下才发泄在他们身上。
“公主殿下还请息怒,本来今天因了我的生辰宴,来庆贺的宾客就已不少,而且赢王世子殿下生性又极其喜静,这越是人多的地方,世子便越是不爱,因此他们会失去世子的踪影也不是没有缘由的。不如让他们再去各处人少的地方找一找?”
钟晴当然是知道长平公主到底在发的是什么火,因此她也就小声的在长平公主耳边为那些无辜的宫女和内监们开脱,不过当然了,更重要的则还是钟晴太了解长平公主了。
她知道不管是什么事,只要一提起赢王世子祁玖的事,那长平公主的火气便会消失无踪,只见现下便是如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