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京城西城区陈家,陈氏兄弟居住的院子的正堂内,见到因为自己的失踪而几乎一夜未睡的夏敬之后,夏朝阳按捺不住内疚的心情,跨过门槛便朝着父亲跑了过去。
与此同时,时别近一年再见面的陈俊堂和夏霜寒,也在见面后同时朝彼此抱了抱拳。
面对着现如今本应该与情郎私奔在外,却陡然出现在自家院子里的夏霜寒,一心牵挂着儿子的陈俊堂,在微微感到有些诧异后,并没有生出多余的好奇。随即,在接下来展开的对话中,夏霜寒也很快得知了陈经纶的病况。
在被推搡倒地时磕伤后脑勺,进而昏迷不醒毫无反应,这就是陈经纶现如今的状况。而从昨日出事到现在起,几十位在把脉以及施针后摇头叹气离去的大夫,也一点点把陈俊堂内心的希望带走了。
“朝阳?!霜寒姐姐?!”室内,卧房床榻边,端坐在床边圆凳上握着双胞胎哥哥的手不住抹眼泪的陈经纬,在闻听背后的响动后转过了身。
随即,见到平安无事的夏朝阳与忽然回京的夏霜寒的他,面上稍稍带了些喜色地跳下圆凳跑了过来。
“朝阳,你没事吧?”牵起好伙伴的手,转着圈上下打量夏朝阳的陈经纬关切道:“如何,除了手上的这些勒痕,你可还有其他地方受伤?”
“我没事,很康健,这些小伤养几日便好。”已经在正堂里听陈俊堂讲过陈经纶的状况的夏朝阳,不知该怎么安慰眼眶通红的陈经纬才好。尽管,夏霜寒在带他来陈家之前,就已经对他说过,不论经纶出了什么事,都不是他的错。但此时看着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的陈经纶,夏朝阳的心中却依旧倍觉内疚。
“你少把我哥受伤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你没那么大能耐!”看一眼夏朝阳沉郁的面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的陈经纬,一巴掌拍上他的后背道:“这件事要怪就怪绑架你的那些人,冤有头债有主,我爹自会替我哥向他们讨回公道!”
这厢边,两个说完话的小孩走到了床榻边;那厢边,看过昏睡不醒的陈经纶的夏霜寒,则和陈俊堂一起退出屋子,意欲回到正堂里去。
面对陈经纶的受伤,夏霜寒是十分担忧的。她不敢想象,如果陈经纶就这么一直昏睡下去,陈家未来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毕竟,陈俊堂是一个那么爱孩子的父亲,陈经纬又是一个和哥哥感情那么好的弟弟。可是,就算她再怎么忧虑,她也帮不上忙不是么?她毕竟不是个神医。
感叹到这里,即将迈步踏入正堂的夏霜寒,却忽然想起了当初在娜鸣村时,陆绍云曾经和她提过的神医沈扇仪。前世,她不孕的病症多少大夫都说治不了,独独沈扇仪有把握根治,那么如果现如今能找到沈神医,陈经纶是不是就有救了呢?
将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念头在脑子里仔仔细细地过了一遍,夏霜寒最终却选择暂时将沈扇仪的事情搁在心里。
前世太子殿下为陆绍云找到沈扇仪的时候,是在夏霜寒身死之前的最后几个月里,换算到今生,等于差不多是五年后。五年后能在某某地找到沈扇仪,不代表五年前也可以在某某地找到沈扇仪,所以,与其现在把神医的事情说出来,不如等陆绍云回京之后再予以告知比较好。
毕竟,等前世和沈扇仪成了友人的陆绍云归京,让他仔细回想一番沈扇仪曾经向他讲过的游历见闻,并据此推断出,现如今的沈扇仪究竟在哪里,最后再派人去找,这明显要比陈俊堂现在就派人出去胡找要有效得多。
更何况,虽然京兆尹大人看在爹爹的面子上确实为陈经纶请了太医,但想来,过一会,待陆绍云的父亲——世子爷陆世杰——知晓徐氏的所作所为后,他抱着愧疚与歉意而请来的太医,医术和品级都定然会比先头的那位高出一些。有了更加高明的太医诊治,指不定陈经纶就好了呢?
于是,有着这样的思量,夏霜寒在接下来于正堂中展开的简短对话中,就没有提及沈扇仪,而是直接略过夏朝阳被绑架的理由,开门见山地说明了,陈经纶的意外究竟是何人造成的事情。
随后,向陈俊堂大致预测了一番定国公府接下来会做出的致歉与补偿事宜后,夏霜寒没有再参与到陈俊堂打算如何应对定国公府的事情里,而是利落地站起身来,抱拳告辞了。
“爹爹,煕然现在还在外面等我,等我把后续事宜全部处理完毕,晚上,我再来解答你的疑问好么?”
在向陈俊堂辞别后,略估一下时辰,估算自己已经在陈府逗留了一刻时间的夏霜寒,不可能再让与陈俊堂并无来往故而没有进门的林煕然继续在外面等下去。于是,她便很快和夏敬之大概交代了几句,离开陈府,与林煕然会和了。
夏朝阳已经带回来了,徐氏的事情也已经在定国公府里捅开了,陈俊堂该知晓的事情也已经全部予以告知了,那么,做完这几件事的夏霜寒还有什么未尽事宜没有料理清楚么?当然是有的,那就是——苏逸兴。
苏逸兴当初软禁她并导致的后续的这一系列麻烦,凭夏霜寒一己之力是无论如何解决不了的。因此,为了“回馈”苏逸兴带来的这些麻烦,夏霜寒决定让他也体会一番什么叫做“难以称心如意”。
襄阳王府与定国公府不一样,不是一个可以让夏霜寒仗着陆啸清的维护擅自乱闯的地方。苏逸兴本人也同徐氏的下人不一样,不是个可以让她仗着武力挥鞭子的对象。因此,想反击苏逸兴,夏霜寒能做的,便只剩下将自己当初从太子殿下那得来的那个承诺,拿出来用一用这一种办法了。
尽管苏逸兴为了得到夏霜寒而在背后做的这些手脚,都让夏霜寒倍觉难以置信——他到底是看上我哪里了,值得如此算计我?但联想到苏逸兴极有可能在下一步采取的,请求圣上为他和已经解除婚约了的她进行赐婚的举措,没有时间掉以轻心的夏霜寒,还是决定先发制人,抢先把自己的婚事做一个了断。
“林捕快,你没弄错吧?”东宫书房内,当日的政务处理终于可以告一段落的太子欧阳瀚,搁下手中的朱笔,抬头扫了眼垂首立在书桌前的林煕然,沉声又问了一遍:“你方才说,庭轩的未婚妻夏姑娘现如今已经安然无恙地归了京,且她现在想用孤当初的承诺,换取一道‘终身大事由自己全权做主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