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东城也一晚上没有合眼。最近这几天,他睡的不好,比任何时候都不好。仿佛突然间发觉自己从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一下子变成了百万富翁,手里握着沉甸甸的钞票,无论放哪都觉得不安心,甚至觉得每一个人都是觊觎者。
这一路开过来,他就发现身后一直有辆银灰色的福特车咬着他的车不放。他从侧视镜里望着那辆车,有意放慢了车速,那辆车同样也跟着把车速降了下来。等他加快了车速,对方也跟着加快。如此几个回合,他断定那车是跟着他的。
扫眼瞄见旁边有个小商场,记忆中,他应该去里面买过烟。他心思一动,就把车拐了过去,停在超市门前。然后,他大步流星地往超市里面走。径直穿过去,就是商场的后门。后门的地方是条小路,有两台出租车在那歇脚,两个司机各开着车门,在那边边抽烟,边侃大山。
他直接上了其中一辆,说了地址。司机扔掉了烟头,坐进了车里。把车开出后门的地方,绕过超市前门的时候,他坐在车里,远远地望过去,那辆银灰色的福特仍然敬业地守在那。他笑了一下。拿出电话,他想拨一个号码出去,但是,想了想,他到底是没有把那个号码拨过去。
半个小时后,他就到了他那栋公寓房的楼下。他没有直接上楼,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坐在车里耐心的等。几乎没有多久,他点着的烟还没有来得及抽上两口,可儿就下了楼来。他快速扔了烟头,帮她打开车门。可儿坐进车,颇为诧异地问:“你怎么打车来的,你的车呢!”
他笑了一下,毫不避讳地说:“开车和你离得太远,打车可以靠你靠的近点。”可儿脸红了一下,偷偷瞪了他一眼,也不理他。反正,这两天,他这样的话说的不少,他总是用一种半真半假,半认真,半调侃的口气逗她。
初始的时候,她听得不自在,听得多了,她也习以为常,不和他计较了。在一种奇怪的感觉中,谭东城这样的讲话方式,她反倒能够接受,如果两个人沉默下来,面面相觑,那种气氛反倒是让她坐立不安的。
“我们去哪?”她问。“带你去买衣服。”他上下瞄了一眼她的衣服,“那么匆忙的情况下买的这些衣服不适合你。”可儿说。“买那么多衣服干嘛?穿什么不一样?”“那怎么行?”他笑了一下。“我的女朋友,怎么可能太寒酸?”他忽然间皱起眉头,把头侧过去,专注地去看她的脸。“我们两个现在是什么关系?”
可儿怔了一下。什么关系?男女朋友似乎不是。可是好朋友,又似乎也不对了。谭东城突然间把脸凑近她,根本没顾忌前边开车的司机,他把胳膊绕过来,直接搂着她的后背,他俯眼看她,提醒她说:“你要记住你在医院里说的话啊!”
她愣愣地盯着他近在眼前的那张脸,结结巴巴地问。“什,什么话?”从来没有如此的距离,他的鼻子几乎碰到了她的鼻子,他眼睛的光晃得她睫毛跳个不停,连着心脏都跟着加快了速度。他看了她一会儿,把身子收了回去。他没回答她的话,把头转向了窗外。
他不相信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有几天的时间,他无论明示暗示,认真的,调侃的,他说了不少,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在装糊涂。她把自己包的像个蚕茧,一点风丝都不准备透。他想让自己往前走一步,因为他知道自己等不下去了。在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中,他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到底身边的人,他能拥有多久?以怎样的方式拥有?他没把握。
许桡阳就像鬼魅一样在他的生活中以各种方式出现。近来,公司楼下多了好几辆来路不明的车,长时间的停在那儿,幸好公司的保安部门有足够的警觉,盘问过几次,没查出什么可疑的人。但是,他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许桡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