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卫晨,我限你二十岁小时在我面前出现,否则后果自负。
蓝卫晨,你死哪去了?
蓝卫晨,你再不出现,我剁了你。
蓝卫晨,许桡阳没事了,你赶快出来,如果你不出来,没有人会帮的了你。
蓝卫晨,你再不出现,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了。
她扛不住了。死死攥着那电话,她失声痛哭起来。她哭的全身抽搐,全身颤栗,全身惊悸,仿佛与死神擦肩而过的不是许桡阳,是她。是她从死亡的那只大手里逃了出来,是她被黑白无常从头到脚地捋了一遍。
谭东城坐在那儿,点着了一支烟,默默地抽着。身边人的哭声像一把利器从他的胸口一刀一刀地刻过去。等他把那支烟抽完,他的脸色已经疼的青白了。听她哭声小了些,他扔掉烟头,把车子发动,暗郁地说了一句:“回家换身衣服,我带你去找他。”
半个小时后,谭东城带着可儿找到了蓝卫晨住的那个宿舍。一个不太宽敞的房间里,蓝卫晨半躺在床上,眼睛睁的清醒白醒。同屋几个One Night的服务生睡的正酣。他听着他们的呼吸,心头越来越混乱。
冲动过去,理智复苏了。他开始有点后悔起来,那么一个举动过后代表什么?许桡阳是不是已经死了?如果他死了,自己是不是就应该为他偿命呢!他打了一个寒战,冷汗冒了一背。现在,他不是小时候,不是把人打伤了,他妈过去说两句好话就什么事情当没发生一样。现在,他是成年人。成年人动刀动枪动拳头都要负责任的。他越想越混乱了。
有人敲门。那声音把他吓了一下,他的心忽然提了上来,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攥住了。敲门声越来越响,受了惊扰的同事都在各自的床铺上蠕动。他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白着脸把外套僵硬地披上,硬着头皮去开门。把门打开,看见可儿凶神恶煞地站在门口,脸色青白不定,眼珠子都冒着火呢。看见蓝卫晨的那个瞬间,可儿咬起了牙。“蓝卫晨,”她一个字一个字磨牙。谭东城适时将蓝卫晨拉出来,提醒了一句。“有什么事我们到外面说。”
可儿扭头往外就走,蓝卫晨与谭东城相视一眼,他脊背上的冷汗冒得更多了。出了楼,他们找了小区一个背风安静的地方,收住步子,可儿的眼睛一直像箭一样地射在他的脸上。他被看的发毛了。不自在地问:“怎么了?”
可儿盯着他脖子下面垂下的那个黑皮链子,上面的犀牛头已经没了踪影。“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直盯着他,咬着牙问。蓝卫晨装糊涂,“做什么?”
可儿把手摊开,她手心里躺着那个犀牛头。她脸色发青发紫地瞅着他,声音像寒冰和寒冰的撞击。“不会这么巧吧!蓝卫晨,”蓝卫晨五官僵住,条件反射地去摸自己的,然后,他的脸更白了,他失色地抬眼去看可儿,嘴角颤了两颤。还没等他说话,他的脸上就重重地挨了一个耳光。“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这么做?”可儿尖声叫。她气的浑身发抖,气的五官扭曲了。
“晨子。”谭东城握着他的肩膀,急急地说:“许桡阳现在应该没事了。二十四小时后,他能平安度过,也就脱离了危险,命算是保住了。所以,结果可能没有我们预想的那么差。有什么事情,你不妨讲出来,能帮你的,我们一定帮。”可儿眼泪冲出来了。她疯狂地摇撼着他,一叠声地问:“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蓝卫晨脖子发硬地挺直了身子,粗声回答。“他总跟踪你,我不想他再干扰你,他不听,还刺激我,我一生气,就……。”可儿继续摇着他,眼泪流的更凶了。她一下下地捶他的胸口。“你这个笨蛋,谁让你这么做的?你为什么还是这么鲁莽?这么冲动?你不长脑子是吧!你把他扎死了,你跑得了么?许桡阳已经知道是你了,只要他醒过来,许家人不会放过你的。你完了,你这个笨蛋,王八蛋,你这个傻子。”她不歇声地骂他。又痛又恨又后怕,千万种情绪涌上来,她气急败坏地又挥了他一个耳光。“你等死吧!蓝卫晨。”她痛心至极地骂一句,转身就走。谭东城握了一下蓝卫晨的肩膀,起脚跟着追了出去。
重新坐回到车上。可儿没了力气,她扶着额头,一夜未眠,急怒攻心,她快撑不住了。谭东城发动了车子。边转头看她。“先吃点东西吧!然后,回去睡一下,有什么事情等睡醒了再说。许桡阳没有事,晨子就不一定有问题。如果许家人不放过他,到时候,我会帮他。”
可儿摇摇头,闭着眼睛,疲惫不堪地说:“他就是这么冲动,这么多年了,竟然从来没有改变过。”谭东城伸出手去握了握她的,“别担心了,有什么事情不是你能够解决的。”他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嘴边的话被他硬憋了回去。
说什么呢?谁能够料到事情千回百转,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谭东城现在突然也有种无力感,隐约觉得身边的人这一刻已经越走越远了。他深看了她一眼,就转回了目光。前方的街头,车辆开始增多,上班的人潮开始涌动,朝阳从楼顶上冉冉升起,洒下霞光万道。这是一个好天气,应该充满了希望,可是,这一刻,谭东城却清晰而明确地感觉到,他真的是没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