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于乔丽的这层关系,东方煜同老汪头的关系更铁,也因为老汪头的这层关系,东方煜和乔丽俩人的关系更显暧昧,内心更加龌龊。待老汪头酒酣正晕乎乎自饮自语,沉浸在唯我独大之时,这俩人在觥筹交措的当口儿,肆无忌惮地展开电波传情和桌下触碰,实乃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老汪头对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勾当浑然不觉,完全沉浸在自我世界中,其形其情真是有点滑稽可笑,完全是旁若无人。东方煜知道,老汪头喝高了,看他一个人一个劲地在一旁说着不着边际的话,用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睛楞楞地盯着乔丽,还用舌头舔着残羹,叭叽叭叽地唠叨着什么,那神情完全不在状态中,东方煜便知道,即使他们俩在这儿做出再出格的事儿,也毫不影响观瞻。是的,他俩完全有这个基础和条件,原本就已经越轨,现在还有什么不可俟机的。男女间就这么微妙,一旦有过之,便没了归途。
“你们俩就应该是一对。是的,就应该是一对。”忽地,老汪头舌头发短,山响般地吼叫了一声,令他俩着实吓了一大跳,尤其是说出这等话来,更让人觉得不知所云,“你干吗舍近求远,跑那么远找个大葱鼻子的家伙,不伦不类。”老汪头用手指着乔丽。
“嗐,叔,看你都说了些什么了。找他,是我老师耶,是犯上,如同让我找你一样,不可以的。”乔丽满腔是撒娇的口气,一边责怪着老汪头,一边用多情的眸子瞟了一眼身旁的东方煜,満脸妩媚,“快别说了。要不,我这就送你先回,好不?”
“别跟我来这一套,我是我,他是他,一码归一码,别以为我喝多了,我酒量早着呢,谁想喝倒我,没、没门。”那老汪头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挥将过去,“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提出的问题。”
“什么问题啊,叔,你就别再喝了,好吗?”乔丽知道老汪头的确喝多了,她是真的不想让他继续喝下去,怕是喝多了坏事,“我这儿有的是酒呢,都给你备上,回家后慢慢喝。”
“什么家不家的,你是我侄女,我在你这儿,是我的心肝宝贝,”老汪头用地双充血的眼神儿盯着乔丽,语气亲切,却隐含一种不易觉察的暧昧,“现在这儿就是家,这儿就是我家,你甭想赶我走,不走……”
东方煜顿生一种无法言表的心情,似乎不经意吞下了一只苍蝇,又仿佛被灌下了迷魂汤,总之,是一种奇特的感觉,他一时半会儿无法分辨是哪种情形。
乔丽见老汪头不肯先走,没有再勉强他的意思。其实,她没有赶他的意思,好在桌子上有的是下酒菜,既然不肯走,就由他去好了。她回转身来望着东方煜,东方煜脸色绯红,显然,这是酒精的作用,当然,也有美色当前内心激动的因素,无论如何,这俩人在这种特定的环境中,是不可能不有所动作的。接下来,将是他俩心弛神往,共同倾诉心绪的美好时光。借着酒精的作用,东方煜当着老汪头的面,十分大胆且十分坚定地握住乔丽的手,一动不动。乔丽略微颤抖了一下,但没有丝毫推让、退缩,反倒将自己的另一只手搭在了他的手上。东方煜得到暗示,将自己的另一只手压在了乔丽的手上。这过程就在一瞬间完成,其自在顺当犹如刚才将酒杯中的酒的倒入自己的嘴中一样,没有任何障碍,手与手的磨擦,目光间的交融,还有老汪头那似有还无的叭叽,加之乔丽那若隐若现的哼唧声,形成一种奇特的共鸣,仿佛就是一部正在演奏的梁祝交响曲。他们就是在这种似无阻挡,又有窥视中肆无忌惮,忘我忽他,淋漓尽致地享受着这种奇特的心灵感受,以期达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享受。
东方煜由此联想到之前在审查禁片,直视片中超越传统和道德界线的龌龊镜头时,内心深处迸发出来的那种不可抑制的原始冲动,虽说这种冲动是发自内心自然而然的,可说出来还是跌相,不符合当前社会公允的。现在,自己这种行为远远不及审查片中的内容,甚至可以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但是,他却有着几乎同样的心理体验,其感受是疯狂乃至是窒息的。由此,他洞悉了人性中诸多的隐秘和晦涩,甚至还有更多未曾体验,未曾暴露的原始本性。由此看来,人类必须从社会角度,乃至从每个具体的个体身上,建立一整套完善的抑制人性本能,克制人性盲目冲动的有效机制,尤其是加强社会教育,提高个体判断是非的能力和认知水平,彰显社会的正义需求,以期达到人人自觉自律,各个慎独慎行的社会氛围。当然,他是这么去想着的,可是,他同时也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能耐,更没有这个义务,肉食者谋之。
“哈,你俩握手了,我看见……了,哈,”忽地,一旁的老汪头发声了。
他俩如触电般地迅速地分离开来,可是,之后,他们发觉,老汪头的头低垂了下去,并伏在桌子上打起呼噜来。乔丽望着老汪头,对着东方煜不停地摇头说,唉,这个叔叔,她拿他一点办法没有,这么大年纪了,他没有别的爱好,一辈子就好一点酒,又奈他如何,又干吗不满足他。显然,乔丽是没有了刚才的兴致,完全脱离了那种情境。东方煜自是不例外,于是,他俩人纷纷站立起来,分头收拾残局。乔丽叫来服务员整理杯盘狼藉的餐桌,东方煜负责安顿老汪头。由着乔丽的主意就将老汪头安顿在自己下榻的宾馆里,东方煜负责脱去了老汪头的衣服鞋袜,将一切打点好了,乔丽掩上了房门。
东方煜转身之际,他问乔丽是否需要他陪护老汪头过夜,别因为什么的出现意外无法交差。乔丽回望了一眼东方煜,回答得相当干脆,她说,不用的,他就是这个德性,经常这样,我们都习惯了,一觉睡醒来,什么事情也没有,外甥打灯笼――照舅。当然,他同时什么事情也记不得,仿佛头天是真空,你只管放心好了。她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可她接着盯着东方煜意味深长地说道,倒是有一个人,你是需要陪护的,你也是必须陪护的。这个人你若是不陪护,十有八九是会出乱子的。你如若失信,那将是永远的噩梦。
东方煜听过之后,那是再清楚不过乔丽话中的意思了,再傻的人也不至于继续痴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