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棠却回过头来:“那你怎么把老子认成了他?”
“呃……”祁天晴思考片刻:“因为那张面具啊,我第一回见他他就戴着这面具,后来一路来大昭,他都戴着,我看了好几个月呢,现在再看到,当然以为是他了。睍莼璩晓”
“哼,这本来就是老子的面具,他竟然去弄了个一模一样的来冒充老子!”贺云棠恨恨道:“老子得把这面具换了!”
“嗯,将军可以去换个更加威风的!黑白无常什么的。”
“黑白无常不行,姓苏的才是白无常,老子去换个阎王面具,***弄死他这个白无常!”贺云棠恶狠狠道。
祁天晴连忙点头:“是的是的,将军真是英明,竟然能想到阎王面具,到时候让姓苏的那个白无常鬼一定气死了!”
“那是,哈哈哈!”贺云棠笑完,突然抬起一只手来示警,然后回头小声道:“快到了。”
祁天晴大喜,连忙将食指放在唇前“嘘”了一声。
两人轻手轻脚地往上走,走了几步,贺云棠突然回头道:“老子想了想,就你那么点破功夫,好像不行啊。”
祁天晴连忙保证道:“我功夫不行,但我能智取啊!”
贺云棠斜眼看她,想起了之前的疼痛,微微带怒道:“就你那破招式么?你以为姓苏的和老子一样,他是不是个男人还不知道呢!”云老来当祁。
“什么,他……不是男人?”祁天晴大惊,黎国这样传就罢了,毕竟山长水远的,又是敌对国,抹黑苏幕是肯定的,可是连大昭的贺云棠都这样说……
“是不是老子不知道,老子估摸着他有啥毛病,要不然怎么一个女人都不要呢?前几个就不说了,像你长这样,也过得去了,送进洞房他都不要,这不是有毛病是啥?”贺云棠说道。
祁天晴连忙道:“可是那个绯雪呢?他们不是那个,那个那个么?”
“嗯……这也是……”贺云棠马上又道:“所以老子才不确定嘛,万一他给绯雪好处让她帮他掩饰也说不定,老子就听说你在黎国的爹想了很多办法让自己不被怀疑是不是?”
祁天晴“咳”了一声,“我说贺将军,你能不揭别人短么,你们大昭人嘴怎么这么长,这还没几天呢,什么人都知道了!”
“什么叫什么人,***,老子贺大将军消息遍天下,什么不知道!”
祁天晴“哼”一声,然后黯然道:“所以,在你们看来,绯雪真的和苏幕有一腿?”
贺云棠一愣:“‘有一腿’?黎国话?”
“啊……是,黎国话,就是说他们做了男女间那等龌龊事了?有那肮脏关系?”她问。
贺云棠认真想了想,“反正看上去是那样,听说两人还双修什么的,***,老子也想能年轻来着,哪怕牺牲点和那女人双修也好啊,偏偏那女人不干!”
祁天晴一会想笑,一会儿又觉得难受,原来那俩人真的什么都做了,还双修……
好久她才打起精神,认真道:“你觉得我不行,那你有什么办法?”
贺云棠马上道:“见到你,老子突然心生一计,你上去明着杀他,暗着给老子做掩护,老子出其不意,将他一举拿下!”说着按了按腰上的大刀,十分的气势恢弘。
“这……不好吧,不如你明着来,我暗着来,你想啊,半夜三更能上这金顶山的没几人吧?”祁天晴看着他,他想也没想地点头道:“那当然,除了老子,还真没别人能随便上来了。”
祁天晴立刻道:“是啊,他那么狡猾的人,看见我一个人上山,很快就能想到这不可能啊,下面那么多侍卫,我一定不能自己爬上来的,兴许还能猜到是你带我上来的,这样我们不是还没出手就被他看透了计划,那太危险了!”
贺云棠皱着美人脸,认真想了想,“你这女人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老子不能做这么蠢的事啊!”
“不错,所以我才提议将军明着来,这样他根本想不到还有一个人,而将军的武功又好,到时候就将他缠住,接着我出手,一招制敌!”祁天晴立刻道。
贺云棠犹豫了一下,“你轻功怎么样?”
“啊?轻功……轻功……问这个做什么?”祁天晴不敢说在她的世界里轻功如神话一般只存在于虚幻中。
贺云棠这会儿却十分精明起来:“***,看你这样子都是轻功不好吧,时候你怎么一招制敌?看你那动作慢的,等你跑到他面前,他早就发现了!”
“那……那……”祁天晴为难着,生怕他非要换到自己在暗。尽管这贺云棠武功没苏幕好,但她能感觉出来那也是不错的,她是气恨着苏幕,却没有真的想杀他呀,万一到时候这贺云棠一个不小心走狗屎运真得手了怎么办?让自己来,还能放下水不是么……
贺云棠又问:“会弓箭吗?”
这会儿祁天晴立刻点头:“会!”
贺云棠马上道:“离这儿不远处有弓箭手值岗,老子去弄把弓箭来,到时候老子明了去杀他,你暗中放箭,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一回,老子一定能大功告成!”他越说越兴奋,马上就起身往山腰冲去,“等着,老子这就去给你拿箭!”
祁天晴松了一口气,偷偷探头往上面看,却只能看到山峰以及月色下一个隐隐约约的亭角,根本就见不到人的身影。
看不到人,那声音呢?她立刻趴到地上去听,本来没抱希望,没想到一听之下竟真的有些声音,“呼呼呼”的,好像是在练剑一样,再听,就听到一阵跑着的脚步声,且声音越来越大,她紧张着,正在想该不会他下山了吧,肩头却被一人重重一拍。
“趴着做什么呢,来,射个给老子看看!”原来是贺云棠已经回来了。
祁天晴松了一口气,起身搭了箭,朝旁边黑暗处的一根树干一箭射去,贺云棠上前几步看了眼,立刻回头高兴道:“女人看不出来啊,有两下子,你该不会是黎国专门派来杀苏幕的吧!”
祁天晴连忙摇头:“当然不是,黎国根本不知道我会射箭。”
贺云棠却毫不在意,“放心,老子不管这些,你杀苏幕,那以后就是老子的人,等老子做了大昭王,自然罩着你!”
祁天晴干咳了两声,她想做苏幕的人,根本不想做他的人,虽然他也很帅。
两人静悄悄上去,待将达到山顶时,果然就听到了动静。那是练剑的声音,祁天晴立刻趴下来朝远处看,只见山顶上有座凉亭,凉亭旁是一大片的空地,此时一身白影如风般在夜空中舞动着,那手中的剑根本看不清是剑,只成了一串又一串的银光,凌厉,优美,迅疾。
肩头被人一拍,贺云棠一动不动盯着她道:“老子怎么觉得你不像是要杀他呢?”
祁天晴紧张起来:“我……我怎么不像是要杀他了?”
“你那目光色米米的,眼睛都看直了,***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祁天晴一边心虚着,一边又特别的斩钉截铁:“谁说我看上他了?就他这个老不死的王八羔子我能看上他?一大把年纪,还不举,还怪癖一大堆的冰坨子,哪点值得我看上?就是眼睛瞎了也不能啊,要看也看上你!”
贺云棠想了想,认真道:“不错,老子也觉得不可能,不过你要是看上老子了就提前说一声,老子想想以后要不要封你做王妃。”
“呵呵……”祁天晴讪讪笑道:“小心,咱们先商量怎么杀过去。”
贺云棠盯着前方练剑的身影,缓缓抽出了自己的刀,认真作手势道:“我杀上去,你上前五步,放冷箭。”
祁天晴点头,两人就位,贺云棠拿手比了个“一二三”,然后从树丛后跳出去,二话不说举了刀朝砍向苏幕。
对于贺云棠,祁天晴一点儿也不担心苏幕会吃亏。首先,他们一个她连衣服角儿都碰不到,一个她能一举拿下,这两人的武功差别太大;其次,贺云棠这么恨着苏幕,苏幕却还一直留着他,甚至还没防着他,这证明贺云棠对他构不成威胁——她突然觉得贺云棠怎么这么可怜呢?
“***,老子今天杀了你个王八羔子!害老子爷爷,夺老子王位,连个面具都他***抢老子的,老子与你不共戴天!”
就在她在心底可怜贺云棠时,贺云棠已经和苏幕打了好几个回合。苏幕的速度很快,惊鸿掠影一般,贺云棠却也不弱,他那把大刀力度十足,刚强至极,且十分精准,这让祁天晴暗暗为贺云棠加了几分,看来自己刚才的得手侥幸成份偏了很多。
她早已搭好箭,缓缓拉开弓,对着苏幕。
刚才其实已经有了一次机会,苏幕背对着自己,只是她犹豫到底是射他肩膀还是射他腿,给错过了。
射肩膀怕一个不小心把心脏给射了,射腿又太难,毕竟他们还是在交手,苏幕的身法又那么快。她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射肩膀,然后尽量往胳膊上偏。
苏幕,对不起了,这一箭只是下马威,吃了你这么久的亏,撞了你这么多回的钉子,总要让我捡回点自信。祁天晴一边瞄准着,一边想着要真伤了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对自己刮目相看,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为他疗伤。
贺云棠很不错,在他的促成下,再一次机会出现,祁天晴再不迟疑,一箭朝苏幕射过去。
苏幕没有躲,也没有闪,就让箭那样朝他飞去。
因为箭离他的身体很远,足足一只手掌宽,从他肩膀旁边飞过去,最后射在了凉亭的柱子上。
贺云棠的骂声立刻传了过来:“你个没用的笨女人,不是跟老子说自己箭法好吗,好个屁!***,白废这么大劲,再来!”
祁天晴欲哭无泪,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临了,心一软,竟然把箭偏了那么多,人家对自己这样,自己还是舍不得伤他。
不行,想想他是怎么对自己一次两次使毒针,又是怎么让自己在地板上冻一夜的,这种没良心的人还对他心软什么?你对他心软,他还以为你是箭法不好没本事呢!
心里一横,她再次搭好箭,这一回铁了心,逼着自己往他肩膀射去,反正死不了人,大男人一个,难道还怕这点伤!
箭“嗖”地一声飞出去,如划破长空的闪电,直击向那一袭白影。几乎是同一时刻,祁天晴后悔了,心疼了,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恨不能去把箭收回来。
就在她心揪成一团时,那支箭已经不见了,正被苏幕握在手里。
缠住他的贺云棠前一刻被击倒,苏幕才转身接住了箭,可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她竟然都没看清——一定是她太担心苏幕,所以才忽视了其他,现在怎么办,她和贺云棠的计划惨败了!
“***,再来!老子就不信干不过你!”贺云棠说着就要从地上爬起来,手才提起刀,就见苏幕手中多了只细小的银针,他脸色一变,立刻道:“你要做什么?拿毒针射我?你他***能光明正大一点么,老子最讨厌什么毒针毒飞标,有种你和老子光明正大的干!”
苏幕的手微微一动,一根银针射出,贺云棠往旁边一躲,将那银针躲了过去,却没想到胸口还是一阵麻,感觉到不妙,他立刻就咬了牙道:“***,竟然射了两根针,你这阴险小人,就会使阴招,有种你……你……笨女人,连个箭都射不中……一个比一个笨……害得老子也……”
贺云棠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就倒了下去,一动不动躺在了地上。
苏幕转过头来,看向祁天晴所在的方向。
她心里一慌,立刻就要下山去,可苏幕已经往这边走了过来,他右手拿着长剑与箭支,左手刚刚才用毒针解决掉了贺云棠,现在他朝自己走来,很明显的就是:只要他轻轻动一动手指,自己就能死翘翘,就算不死,也得和贺云棠一样被刺上一针,然后再接着在地上睡一觉。
“我……我是被逼的,你知道我喜欢你,怎么可能杀你呢,是他——”祁天晴立刻将一切责任推向那个睡着的人,“是他逼我的,我出来找你,结果遇到了他,他强迫我帮他杀你,要是不帮就杀了我……其实为了你,我也不怕死的,可他还说要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把我送去做军妓,我实在是没办法,才答应的……可是你看,我还是没杀你,我故意把箭射偏,我怎么狠得下心来杀你呢……”
苏幕一步步朝她走来,脸上毫无神色,祁天晴几乎能预料到自己的下场,不禁吓得往后直退,同时无比可怜地看向他:“不要嘛,真的……我真不是有意的,都是被他逼的……你可真狠心,就算把我药倒了你也可以把我抱到床上去嘛,竟然就让我在地上躺了一夜……我现在都开始发烧了……”
苏幕突然停了下来,目光看向她身后,不再朝她逼近。
祁天晴大喜,继续苦情道:“真的,我现在头都开始沉了,之前还憧憬了很久洞房之夜会怎么样,结果竟然被用了毒针,你真是狠心,负心汉,用起针来眉都不皱一下的……”17905000
眼看着苏幕没了刚刚一定要对她怎么样的态势,祁天晴估计着他的防备心降下来了,当下毫不迟疑,转身就往下山的方向跑去,然而还没等她完全转过身,脚下就猛地一歪,身子早已一脚踏空,直直落了下去。
最后一眼,是黑洞洞的悬崖,当她发觉时,自己已经开始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