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苏幕不是被她说得心软了,而是看到了她身后的悬崖,怕她继续往后退,所以才没继续上前,结果自己自作聪明,想趁他不注意时逃跑,竟然就恰恰滑了下来。
可是他就不能提醒她一句么!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但死这种事是见一回怕一回的,她几乎都已经能感觉到死亡那黑暗冰冷、噩梦一样的感觉!
不要死,不要死,哪怕再穿越她也不想死,她想留在这个世界啊!
身体的坠落突然停止,她看一眼身下如死神之口的黑暗,又缓缓抬头看向上方,只见着那一张俊美而极端平静的脸,他看着自己,一动不动,眼里无一丝杂色地完完全全看着自己。
她的目光缓缓移下,到他与她身体的交接处,第一次,她真正长时间地碰到了他,是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腕,在悬崖上方拉着自己。
“你的手,还是这么冷,山上很冷,是不是?”她说。
他没回话,开始将她往上拉,她努力往上爬着,好不容易才上去,就在他要松手时痛声道:“我脚好像断了。”
她坐在悬崖边的草地上,看着自己的右脚踝道:“好痛……都已经没知觉了,怎么办,怎么办,我是不是再也不能走路了?”说着,泪水几乎都要流下来。
苏幕的手悬在她腿上方很久很久,就在她按着自己腿紧紧咬牙忍耐时,他缓缓伸手,将她腿上的绸裤轻轻挽起,又与她挪近些,试图脱去她鞋袜。
祁天晴看着面前如瀑布般垂下的黑发,看着那黑发旁如玉的脸庞,看着白色衣领上方引人联想的后颈,不由一阵心动,突然伸手紧紧抱住他。
“哈哈,我抱住你了,小苏苏,我终于抱住你了,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要不然怎么会救我,你一定就是喜欢我的!”
“你……”苏幕使劲往旁挣去,祁天晴却早有预料,所以用了全身力气来将他箍住,苏幕微微皱眉,不得已抓了她胳膊死死往外拉,这才将她拉开,自己则迅速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两步。
“你这是做什么!”他厉声道。
祁天晴美丽的双眸脉脉含情地看着他,陶醉道:“小苏苏,你生气了?你着急了?因为我?我终于让你为我着急了……”
苏幕转身就往山下走去,祁天晴立刻喊道:“别走,别走,我是情不自禁,下次不这样了好吗?”
她喊着,前面的白影却走得毫不迟疑,祁天晴立刻要站起身来去追,却还没爬起来就跌了下去,忙朝他喊道:“你别走,你回来,我的脚是真的伤了,脱臼了,我不能动啊!”
“苏幕,苏幕!”
“陛下!你回来啊!”
就在她以为苏幕绝不可能回头头时,他竟然停住了脚步,缓缓回过头来,祁天晴看着自己的脚踝处,不经意抬起头来看到他,立刻惊喜道:“真的,我的脚真的伤了,难道要我在这里待一夜么?万一有蛇来,万一那姓贺的醒过来,看我独身一人待在这里,对我……对我那个怎么办?”
苏幕已经往这边回来,一步一步走到她身旁。
她赶忙将自己的袜子褪下去,露出微微发红的脚踝:“你看,真的伤了,没骗你!”
“把鞋脱掉。”他说。
祁天晴暗喜着,柔弱道:“我弯不下腰,而且好疼……”
苏幕抬头看她一眼,一对上他的眼睛她立刻就老实起来,马上道:“好,我脱我脱,我试试看……”说着轻手轻脚脱了鞋,又艰难地去脱袜子,袜子是白色的布袜,有点长,确实难脱,她努力了好久,终于抬头道:“这个……我真的不好脱了……是真的……”
苏幕低头,轻轻抬起她的腿,将她袜子脱去,然后一手握住她小巧的脚,一手握住她腿腕,突然用力。
“啊——”
祁天晴大叫一声,发现他已经松手,而自己的脚已经好了。
“好了,陛下你真厉害!”她说完,低头娇羞道:“陛下,今天晚上……就是上半夜,在我晕倒时,我们做了什么?”
苏幕正准备站起身,此时听到这话,抬头来看向她。
她“羞涩”地笑道:“我晕倒了,所以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我还从来没想过第一次要在地上……我以为那是在我们有很多次后,才会这么大胆狂野的……”
苏幕一声不发,站起身往山下走去,她连忙道:“等等我,等等我!”说着就迅速套好了鞋袜,拔腿往他身后追去,总算如愿走在了他身后,这才道:“你别生气嘛,大不了我以后谁也不说,反正……今晚之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苏幕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祁天晴两手绞着自己的衣服,低头甜蜜而娇羞地轻笑着,像极了个才行完周公之礼的小嫁娘。
“长宁王妃。”
“嗯?陛下什么事?”祁天晴抬起头。
苏幕面色沉静:“我之前曾说过,和亲人选,可随时换人,大婚之前如此,大婚之后也如此。”
“你的意思是……你不要我了?你要换成那个福安公主,或是其他的什么公主?”祁天晴的样子大吃一惊,似乎受了晴天霹雳一般。
苏幕早领教过她“变脸”的速度,丝毫不为之动摇。
她很快就可怜兮兮地泣声道:“你怎么能这样?我怎么不守规矩了,我怎么不好了,你为什么要得到了我就抛弃我,你无耻,你没良心!”
苏幕不再说话,继续往山下走,很久才又飘来一句:“我最后说这一次,请王妃放在心里。”
“陛下的话每句我都放在心里的,你做的每一件事,我也放在心里,比如刚才你看了我的身子,摸了我的身子。”
苏幕回过头来,她连忙道:“脚也是身子的一部分,而且我的脚可从来没给男人看过,要不是因为你是我夫君,我早就拿了剑自刎了。”
苏幕继续往前走,速度极快。
她小跑着追上,转身往山顶的方向看了看,不由担心道:“那个……不管贺将军了吗?他在这儿睡一夜也没事?睡地上真的很冷的,万一他着凉了呢?或者被什么蛇虫鼠蚊咬伤?”
见苏幕不回,她自己回道:“好吧,就让他睡着吧,他竟敢刺杀你,这样睡一夜算轻的,你该用真正的可以致命的毒针,一针了结他,陛下,你心肠就是太软了,只有对我才狠。”
“陛下,我没有要杀你,真的是被他逼的,你知道我没武功,我根本打不过他。”
“陛下,我听贺云棠说你总是晚上去山顶练功,这让我想到了一句话: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武功那么好,也是有原因的。只是你晚上这么辛苦,白天不困吗?人还是要注意休息,虽然你有不老丹,但谁知道那有没有什么副作用,我看你就手脚冰冷,一定是那什么不老丹害的。”
“陛下,不老丹长什么样呢?那个绯雪是不是说你得用身体来交换,才给你不老丹,我还听说你们双修……双修的意思,是两个人坐一起练功,还是……还是那种,那种邪恶的,肮脏的,见不得人的事呢?你可不可以换个人双修,你看我怎么样?”
已经到达山下,苏幕停下脚步,看向面前的侍卫:“贺将军在山顶,派人将他扶下。”
“是。”侍卫领命,苏幕又说道:“带长宁王妃回长宁苑。”
“不用了,我就和陛下一起回上元宫。”
侍卫惊愕地看向苏幕,苏幕面不改色,淡声道:“先带王妃回长宁苑。”说完,头也不回地往上元宫走。祁天晴朝侍卫嘿嘿一笑,“长宁苑就长宁苑吧,你们陛下变脸真快,刚才还死皮赖脸求着我要我去上元宫陪他呢,现在就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真是比女人还难捉摸。”
侍卫不语,很难相信她说的话是真的,但刚才两人确实一起下来的不是么?那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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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天晴欢喜地回长宁苑,快速滚进柔软的被窝,然后就着烛光看向自己的胳膊。
身上衣服的袖子是阔袖,手一举起来衣服就落下去了,当时苏幕拉她的时候衣服就是落下去的,所以他是毫无遮挡地抓着她的胳膊。
而且不只这样,他还握了她的脚。
单是这两样,就够她欢喜的了,重点不是这点触碰,而是这是由什么人碰,放在现代当然什么都不算,但放在一个有洁癖,从来不碰任何人的冰山身上……
他是不是有点喜欢自己了呢?
而且自己拿箭射他,他也没追究是不是?虽然他总说要换和亲人选,但说了这么几次,也没见他真换,他八成……是个闷骚型的人,外冷内热,表面还是冰,心里却已经大火熊熊了,燃烧了,沸腾了,只等哪一天火山喷发,那就是天崩地裂。
越想,祁天晴越觉得生活美好,未来值得期待。
苏幕,嘿嘿,苏幕,成功离自己越来越近了!耶,快点睡,今晚得做个美梦,最好做个惷梦,在梦里将他剥个干干净净,然后双修个三天三夜!
上元宫,苏幕静静坐在房内,抬眼看着窗外。晋丰偏冷,这时候虽然已经是三月,但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冷清的,屋里窗子开着,风阵阵往里刮,拂起他鬓旁的发丝,他却丝毫不觉得冷一样,只是一动不动坐着。
今秋在旁边准备着浴池,看见他的样子,不免奇怪:他虽然向来安静,但很少这样干坐着发呆,他的时间都是在做事,要么看奏折,要么看书,写文书,要么就出去练武,这样坐着看窗外,倒真是第一次。
只是,她也不好去问,只是猜测,是不是和今天的日子有关,毕竟今天是陛下与长宁公主的洞房花烛夜。
“今秋。”
就在她揣测时,苏幕的声音传了过来,不知是不是幻觉,她竟觉得这一回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落寞,要知道陛下可很有情绪起伏的,怎么会落寞,难道真是自己的幻觉?
“陛下。”她走到他身后,他开口道:“长宁公主已经成了长宁王妃,天亮,黎国人就要走了。”
“是的,大约还有两个时辰不到,史将军他们就该出发了。”
“一切,照旧吧。”
今秋抬起头来,“陛下说的是……王妃?”
“是。”
“可是……”今秋为难道:“奴婢觉得,这一回的王妃与前几位王妃有些不同,她似乎没那么容易就上当。”1d7Uk。
“知道不容易就好,细细布置,不要轻敌。”苏幕回答。
今秋想了想,缓缓低头:“是,奴婢明日便去安排,只是……王妃昨日才大婚,这一回,是不是太早了些?”
“下去吧。”苏幕竟直接下了命令,对这问题不作回答。
今秋再不说什么,低头退下。
然而,心里却是还是疑惑的:这一回,的确是太早了,又没有意外发生,似乎仅仅是……陛下心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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