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双眼如尸体一般空洞,是被杀死摆在船头,以作混敌之用。
谁曾想满腔热血,自古英雄无路去!岂非古今中外的英雄都死在自己人手上?
仇蓉道:“开炮!”炮火轰鸣,她牙关咯咯作响。能调动如此兵力,那唯一的内奸就是将军级别的人物,曹包。
仇蓉的手紧紧攥着长枪。
她多想领兵杀去,刺过叛徒的胸腔,用他的鲜血祭奠故人。但她不可以,她是将军,手上还有千千万万的性命,她必须是最后一位死去的人。
对面战船亦进入射程,顿时数炮齐发!将炮楼轰塌,将无数将士的手脚炸烂。
栈道已断,他们定会炮击此处,待众兵死伤过半,便登陆杀死活口。
老妇人开始狂笑,“哈哈哈哈!想不到哟,贼中尚有兄弟情谊,不及朝廷明枪暗箭!”她的脸面结满血垢,在炮声中大吼:“死吧,我们早晚要死!”
炮弹飞来,炸的铁笼四分五裂。
里边所有活人都已炸成肉酱,众兵四处败退,怎逃得过密集的炮弹?
仇蓉命众兵以废墟作掩护,虽受不少炮击,却很少再有伤亡。
废墟沿河所筑,待黄河驻地的士兵第一脚踏上潼关,仇蓉已一枪将他挑起。苍白的脸色,鲜红的长枪,苍白是英雄的可悲,鲜红是无谓的流血。
仇蓉大喝:“全军突击!”
号声蔓延了整条黄河。
冲!
冲得最前的岂非就是第一个死的?
不!
他们可以快过死亡,难道有什么可以阻挡死亡的步伐?
杀!
杀得够快,死亡就变得迟缓。
冲过这条隔阂,他们就化身虎狼之师,当刀剑刺过敌人的心脏,就是最大的满足。
放下伪善,人的本性就是杀戮。
曹包在船上惊呆了。他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士兵存活,他没想到还能如此骁勇,他没想到仇蓉是个如此冷静的女人。
他错了。
眼看仇蓉如入无人之境,即将杀上船来,便道:“转舵。”
忽见一阵寒光,众兵的躯体都已四分五裂。
他只看见一柄剑。
剑上有血,鲜红鲜红的血。
隼不言杀人极少流血,如将此剑染成这般颜色,诚难想象已夺去多少人的性命。
仇蓉已杀到船上,曹包赶紧拔出大刀,竟是李天胜那把大刀,上边沾满了血污。
仇蓉迎头一枪,曹包举刀抵挡,怎料这一枪胜过了刀,将他死死钉在甲班。曹包还要挣扎,仇蓉已拾起大刀,手起刀落!
曹包的视角忽然下坠,岂非他的头颅滚倒脚边,看着一切都是那么颠倒。
很快,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只有黑暗。
仇蓉单手抓起首级,朝四方大喝:“主将已死,速速投降!”
夕阳西下。
天际投下的云彩,仿佛是地狱的火焰,焚烧着大地。
她已经拄着长枪在河边坐了整整一天。
她没有涂脂抹粉,更没佩戴任何首饰,只因为它们都是多余的,再好的胭脂与首饰也不能再增添她的美丽。
她已经美到极点,美得令人心碎。
这样美丽的女人,往往是不乏追求者的。可又有谁有空去欣赏如此美丽的造物呢?
落日孤烟。
因为是落日,因为是孤烟,天上只有一个太阳,烟总也飘无定所,最讨厌寂寞的人偏偏与寂寞为伴。
他来时悄无声息。
仇蓉却能听见,道:“不要过来。”
隼不言道:“我是个很叛逆的人,若叫不要过来,我便非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