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康只道梅超风以为他是被掳走,前来寻他的。梅超风对外人素来心狠手毒,又混不讲理,他是知晓的。如今在别人的家里,要是因误会打起来碰坏了家什或是伤了人曲非还不得更讨厌他?是以当他远远地听到梅超风的声音从厅里传来,便急急道出所在。好教师父安心。
只是喊过之后并未听到师父的回应。心中疑惑,难道已经打起来了不成?于是走得更急。没迈出几步,面门一道劲风袭来。他本能地向旁闪躲,拉着曲非就地打了个滚。待定了身形才看清方才攻击他的正是他心心念念地师父。
梅超风如今侧立在离杨康五步之地,双臂一曲一绷,手指张开,弓成爪状。十指指甲乌黑尖长,加上她从未打理过的长发披飞,模样甚是骇人。
“师父,我是康儿啊!”梅超风因看不到,也曾被人用言语声音诱导,吃了大亏。杨康怕她又被人骗了,忙喊出声。
梅超风见杨康此时还如此相信她,心中更为凄苦。她早年丧夫,未能留下一子半女。杨康是她从小带大的,心中也是当做半个儿子看得。不然也不会将视若珍宝的九阴白骨爪和摧心掌传授于他。
只是……长痛不如短痛。她不杀,师父也不会放过他的。比起到时候饱受痛苦折磨而死,还不如自己现在手快些送他一程。也算全了一场师徒情谊。
想到这里,梅超风期期艾艾地开口:“康儿莫怕,为师手快些,不会痛苦很久的。”
杨康不知道事情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不是说好来找他的吗,怎么片刻间便要取他性命?他又想起先前落瓷所说的话,不由得看向将将赶来的落瓷。
曲非却是已经骂开了:“你个疯婆子,又练功走火入魔了吗?你知道你面前是谁吗,是你徒弟杨康!你杀了他谁给你养老送终!”
“哈哈……”梅超风仰头大笑:“差点忘记了你这个小妮子,想来康儿到时九泉下清冷寂寞,我这就先送你下去,也好有人陪他。”
站在屋檐下的黄宣叉腰低声和红曲喊:“我刚才要开园子里的阵法,你偏不让我开,还把人放进来了,现在好了,别人要开始大开杀戒了。说不得你我今天都要交代在这里!”
红曲懒得理他:“哼,就算让你开了阵,你有把握一定能赢过黄药师?说不定还先被反噬。”
“你站在你男人这一边会胖十斤啊!偏帮着外人说话!”
落瓷将将赶来,没有注意到屋檐下拌嘴的小夫妻,却是被梅超风狂妄的话气急。
她立定高喊:“梅若华,可还听得出我是谁?”空青拦着她不让她上前,她只好站在空青侧后方说话。
“贼婆子还没老糊涂呢。”
“那好,既然记得。我曾救你一命,你作何闯来我家里杀人,扰我清净?”落瓷知道这人听不进别的,只有用她最在意的桃花岛来激她:“你们桃花岛出来的人都如此恩怨不分,忘恩负义吗?”
“哼!”在梅超风眼里,师父大过一切,并未上落瓷的当:“我从不欠人恩情,大不了完成师命之后,我自我了断还你一命便是!何故带累桃花岛威名。贼婆子早已被逐出师门。杨康,速来受死!”
杨康不知什么师命比他这徒儿的性命还重要,呆呆不知作何反应地时候。门厅处走出一青衣男子,手持碧玉箫,负手而立。他便是只站在那里都自成一处风景。
他实际而下,口中道:“我桃花岛又不是全真教那群自诩名门正派道貌岸然的牛鼻子老道,什么信?什么义?我若高兴便可信高义杰,我若不高兴了……”他顿了一下,停在落瓷面前,一把攘开空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若不高兴了,只会顺意让自己先高兴起来。”
对于这种自我的神理论,落瓷竟然无处反驳:“桃花岛出来的都是一群神经病!”
“呵……”黄药师并未生气,倒是老神在在地点点头,问:“你对桃花岛很了解?”
落瓷制止空青剑出鞘的动作,不闪不避地看着黄药师的眼睛,不咸不淡一言抵了回去:“不如你了解。”
“哈哈哈……”黄药师畅怀大笑:“不错,胆子够大。像我桃花岛的人。”
落瓷眼角抽抽,黄岛主请原谅我浅薄,竟不知道桃花岛人的特点居然是胆子大!
黄药师仔细端详着落瓷的脸,轮廓眉眼间依稀还能看到他那最小的弟子武眠风的影子。
“你是眠风的女儿。”
不是疑问,是一个肯定句。
落瓷自不愿就这么承认,和他打太极:“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便跟我会桃花岛,我自会悉心传你父亲当年想学却没学到的东西。若不是的话……”碧玉箫在他负于身后的手上打了个转,听他徐徐开口:“那便杀了!”
那语气好似在说,这棵草有点黄,咱们一起来拔了罢!
“……”落瓷觉得和桃花岛的人交流心好累。特么地大叔你确定没有精分?
黄药师转向曲非,曲非脸侧向一边:“别看我,我只跟着我姐姐。”
黄药师还在盯着她,似在等她的答案。
若她答是,欢欢喜喜一家亲。若她答不是,便立马血洗七里香……
能换个不憋屈的选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