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喝了三天以来的第一口茶,喉咙里如火烧般的感觉一下子好了很多。我起身披上了一身白纱衣服及腰的长发披散着,我坐到铜镜前,镜中的我吓了自己一跳,瘦了几乎两圈。通过镜子,我看见站在一旁的芊梨,她也是一身白衣,身上,头上一点装扮也没有,只用头绳简单的束了一束。她也几乎瘦了一圈,从我醒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伸手拿过梳妆台上的口红,狠狠地抿了一口,鲜红的颜色,好像那天一池猩红的血水。我对镜子一笑,惨白的脸,猩红的嘴,好像一个魔鬼。“芊梨,我要去看看额娘。”我笑着说道。镜子里,芊梨点了点头,说了三天以来的第一句话:“好,我去找大公子。
还是那匹小白马,云南箫走在我的前面,我恍惚间甚至以为我们还是一身轻松的去赏樱花的。熟悉的山,熟悉的路。还是那片樱花林,一片残花败柳的景象。我下马,看见额娘的坟就在那片樱花林正中间,夕阳洒在纷飞的樱花,落在坟上,那么孤寂。我走上前去,看着墓碑上的名字——林恋茵。
我跑上前去,坐在坟前,将头倚在墓碑上。夕阳照射在墓上那朵朵的樱花瓣。墓碑温润如玉。我的脸贴在墓碑上,就好像贴在额娘的脸上。那个面如白瓷的额娘,她就静静的躺在这里,不动,也不出声。
额娘,我来看你了。
我的泪水缓缓地流出,即使我发誓自己再也不哭,只是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
“再也没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我喃喃道。眼泪肆意流出,我嘤嘤地哭了起来。微风拂起了我那没有扎上的头发,落下的一瞬间,我惊奇的发现,我所有的头发都变成了白色。
后来芊梨说,那真是一个奇妙的场景。似乎只在她眨眼的一瞬间,我所有的头发都变白了。在那个夕阳夕下的傍晚,残阳释放出它的最后一丝光芒,毫无保留的照在我的白发上,我的白发倒映着夕阳的残影。那是一种奇特的感觉,有点唯美,有点浪漫,又有一些诡异。
站在远处的云南箫缓步走了上来,跪在我身边,轻轻的将我拉入怀中,伸手抚摸着我长到齐腰的白头发,声音哽咽着对我说:“篱儿,我会爱你如生命。”
“不会了,再也没有人了。”我骄横的继续哭着。
“会的,篱儿!我会永远保护你。”云南箫淡淡的却坚定的说。
回到云府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
暮色四合。
我的茗佩居隐藏在茂密的梨树后面。屋前点着两展白灯如同鬼魅的两只没有瞳孔的眼睛。屋里的灯光惨淡,好似没有人居住一样。
芊梨站在我的身后,静静地望着镜子里的我。
我惨白的面色,白色头发和衣服。还有十分不搭配的猩红的嘴唇,让我看起来好像是从地狱里来的冤魂。
“小姐,这个药水可以维持很久,但是怕水。”芊梨将手里的一瓶药水均匀的抹到我的白发上。对于我突然变白的头发,芊梨的担忧大于震惊。也许在她的心里,我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可能是仙,也可能是妖。
“好!”我点头笑了笑。镜子中的人儿顿时露出白森森是牙齿,更加的骇人。
芊梨不紧不慢的抹着药水。在我的耐心即将用完的时候终于好了。我望着镜子中的人,她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机。我笑了笑。冲小厅外大喊一声:“黄鹂和翠柳进来。”
黄鹂和翠柳几乎在下一瞬间就推门而入,我对她们的表现感到很满意。
“说说我昏迷的这几天的事情吧!”我没有回头看她们,只用我挺直了背对着她们。
镜中,黄鹂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林姨娘走的这几天,老爷躲在他的儒雅阁一步也没有出去。上头传下话说,因为八月份皇后娘娘要回府过节,不能整的太不吉利,所以林姨娘的后事就没有办。”
“呵呵。”我咧了咧嘴笑了起来。后事都不办吗?
“那二小姐那怎么样了?”我想起了这茬,又问道。
“因为是二小姐的生日出了这样的事,二小姐吓得够呛,正在她的屋中静养。”翠柳也跟着答道。
“哧……吓得够呛?!”我忍不住笑起来。看来父亲还不知道是云沐旌将我推下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