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蛋冲他一瞪眼,说:“你日弄谁哩,你大啬皮地,喝酒都不忘舔杯子。
还舍得让你把三年的酒,拎出门?该不是,背着你大干的吧?”
王三腆脸一笑,说:“这回你可说错咧,潘老五让人给拾掇的事情,都传遍咧。说是,天神到咧咱镇子。
我说今儿要请人家喝酒哩,我大二话莫说,就把酒给拎出了屋。
还说,教我多敬天神几杯哩。”
祥子听了,淡淡一笑,说:“啥天神不天神的,没那么邪乎么。”
铁蛋这才乐呵呵地凑过来,端详着陈酒坛,面带惊讶地说:“真的哎!坛口的封泥都莫破。”
说着,便兴致勃勃地开了封泥,小心撬开塞子。
顿时,一股浓浓的酒香,便弥漫了屋子。
铁蛋痴迷地凑上闻了闻,表情滑稽地翘了翘鼻子。
半天才说:“真香!”
接着,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拧身拽着祥子说:“你来闻闻。”
祥子饶有兴趣地,凑前闻了闻,确实与众不同。
难怪三台叫酒镇,真是名符其实。
铁蛋像是给乐晕了似的,半天才冲赵虎嚷道:“你坛里,是啥好东西么?”
赵虎怯怯一笑,说:“是我娘淹的咸鸡蛋,可好吃哩。
让我连坛子抱来,吃多少尽管捞。”
铁蛋听说,满意地笑了笑。
拍了拍赵虎的肩膀说:“送到厨房,让剥上几个。”
说话间,菊花兄妹,已张罗好了一桌子菜,端了过来。
有凉有热,有荤有素。还别说,弄得还真是像模像样的。
分次坐定后,铁蛋见酒杯不够,还未出声,王三便一溜烟地出了门。
不大工夫,气喘吁吁地抱来一摞白瓷酒杯。
铁蛋赶忙收起了桌上大小颜色不等的酒杯,换上了清一色的白瓷酒杯。
斟满了酒,铁蛋端起酒杯,显得有些激动地说:“这头一杯酒,大伙敬救咧我的命,给大伙出口恶气的英雄大哥。”
祥子冲他微笑着摆摆手,说:“说过几遍咧,都是自家兄弟。再别英雄不英雄的挂在嘴上。”
说着,扭头朝门口瞅了一眼,狐疑地瞅着铁蛋说:“大伯呢?”
未等铁蛋开口,菊花正赶上把淹蛋端过来。
嘴角抿着笑,说:“在他屋里吃着哩。说娃娃们乐呵,他就不凑热闹咧,免得你们抹不开面子。”
祥子笑着微微点了点头,问铁蛋:“大伯能喝两口么?”
铁蛋摇摇头说:“不行,老说头晕,不敢多喝,也就一两杯。”
祥子笑着点了点头,端起面前的酒杯出了门。
他来到大伯屋,见老人家坐在炕桌边,正准备下手吃菜。
见祥子进屋,忙朝炕里头挪了挪身子,让祥子上炕。
祥子笑着说:“我是来给大伯敬杯酒的,祝您老身子骨越来越硬朗。”
老人家忙举起酒杯,说:“你是咱家的大恩人,本该我先敬你酒,才是礼数。”
祥子温和地笑着说:“我也姓陈,咱们是一家子。日后,就叫我祥子。”
说着,一仰头喝干了杯中酒。
安顿好了老人,这才拧身出了门。
铁蛋和铁娃一直跟在祥子身后,对于祥子尊敬老人的举动,着实给他们上了一课。也让他两个,从心里感动。
铁蛋的双眼,竟然湿热了起来。
几杯酒下肚,铁蛋像是有了心事。
他不停地拿眼瞅着祥子,话也少了起来。
祥子感觉,他像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于是,便冲他微微一笑,说:“都是自家兄弟,有啥话你就直说。”
铁蛋的脸憋得通红,像是费了好大力气似的,嗫嚅道:“我想和你结拜,又怕自己配不上你。”
祥子爽朗一笑,说:“我们本就是同姓兄弟,若能结拜,岂不是更好?”
铁蛋听说,兴奋得一跃而起。三步两步地奔到正墙,在供奉关老爷的供桌前,恭恭敬敬地点上三炷香。
拉着祥子跪倒在地,海誓山盟了一番。
报上生辰八字,祥子年长一岁为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