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趴伏状的宁随安,胸前有携行具垫着,所以脸部没有贴地。
他看到有蛛丝出现在眼前,眼角余光也看到红腹毒蛛在自己身边快速爬动,看到正在吐丝的尾端,看到那令人恶心的步足、鳌肢和鼓鼓囊囊的巨大腹部……
他知道,红腹毒蛛正在裹缠他。
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被带有毒液的蛛丝缠裹成一个虫蛹般的东西,之后会被毒液侵蚀,融化成一团粘稠的液体,红腹毒蛛就会美美地吸食饱餐。
这种很清楚自己即将以何种凄惨的方式死亡,偏偏又无能为力的绝望,很痛苦,很……不爽!
宁随安焦急、愤怒、恐惧、绝望、不甘,偏偏动弹不得。
而体内那种诡异的感觉,却越来越清晰,一条条织就出了细密网络的丝线,好像红腹毒蛛吐出的蛛丝进入了体内,顺着血管、神经线、经络,密密麻麻遍布各处,兜兜转转至双臂,再到伤口处……
绝对不是蛛丝!
宁随安咬牙切齿,这该死的红腹蜘蛛,该死的蛛丝!
它想把老子缠裹成蛹做一顿大餐……
可老子的体内也有丝,老子也要吐出丝线缠死它!刚想到这里,宁随安猛地一惊,自己的意识开始错乱了!
毒液已经侵入脑部?!
为什么会生出这般荒谬的念头?
但他却无比清晰地感知到,刚有了将体内丝线喷出体外,将红腹毒蛛缠死的念头,体内那些诡异的东西立刻向右臂移动,而且已经进入臂膀内的丝线,似乎真想破开腕部的伤口冲出去,只是自己的念头一断,这种诡异的感觉和“现象”才停了下来——事实上,因为被毒素侵体,他已经无法感觉到四肢,乃至躯体任何部位,更不可能去控制肢体做出丝毫动作。
可是,体内的感觉却越来越清晰、真实。
真有丝线?
真能,吐出来?!
从哪儿出来?!
腚眼?!
不对,似乎涌入了右臂,左臂也有。
会把皮肤撕裂吗?
几根清亮的蛛丝从脸前划过,遮住了宁随安的些许视线,他甚至能看到蛛丝上晶莹湿润的毒液……
缠死它!
缠死它!
宁随安绝望,慌乱,惊恐地再次生出自己仍旧认为荒谬的念头,一边感应着体内那些诡异的丝线,试图让丝线从体内冲出,以其之道还治彼身,将红腹毒蛛缠死……因为中毒而失去了的疼痛感觉,骤然变得清晰,而且是万蚁噬骨、无法忍受的剧烈疼痛,他的精神差点儿崩溃,却偏偏又处于极度痛苦的清醒状态,而且他可以肯定这种痛苦的来源,是体内无数条丝线正在疯狂乱窜要冲出身体,这让宁随安开始担心,下一刻身体就会被这些丝线粉碎。
他的意识承受不了这般剧烈的疼痛,在即将陷入黑暗的刹那,原本已经不受控制的四肢挣扎抖动,正在吐丝缠裹猎物的红腹毒蛛见状,一口咬在宁随安还未被缠住的左手腕部,毒液侵蚀而入。
瞬间,宁随安体内那些诡异的,焦躁地横冲直撞找不到出口的细线,似乎被刚刚侵蚀入体的毒液吸引,又像是,感应到了能够冲出体外的新鲜伤口,循着毒液侵蚀而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大江决堤!
哧哧哧……
一根根纤细的鲜红色丝线,沿着被红腹毒蛛锋利牙齿咬破的伤口,喷薄而出,旋即贴在红腹毒蛛的身上,迅速攀爬卷裹。即将昏死过去的宁随安,只觉得无法忍受的剧痛突然消失了,随即便清晰察觉到了那些丝线,从左手腕略靠上的伤口处冲出体外,卷裹住了红腹毒蛛。
真的行?!
他想到之前也曾被红腹毒蛛咬伤的右手腕,思维引导着涌入右臂的丝线,冲向伤口。
如他所想,如梦幻般诡奇、荒谬!
数十根鲜红丝线冲破腕部鲜血还未凝滞的伤口,疯狂地卷裹住了红腹毒蛛。
红腹毒蛛察觉到了危险,开始挣扎,张嘴乱咬,鳌肢乱抓,步足踢踹……然而那些缠绕住它的红丝极为坚韧,牢不可破!
对于这些随心念而动,如臂使指般的红丝,宁随安虽然很轻易地控制着它们卷裹、捆缚红腹蜘蛛,可内心还是生出了震惊的慌乱,不知所措。所以当红腹蜘蛛疯狂挣扎,他清晰感应到红色丝线未被扯断,却缠绕打结时,思绪不宁的宁随安情急之下紧收红丝!
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