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畹默然,颇有些兔死狐悲的悲凉与感慨。
张嬷嬷瞧出苏玉畹神色不对,赶紧道:“姑娘也不必为三太太难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法。三太太不好过,但她没生儿子也是事实。站在三老爷的立场上来说,嫡出庶出都是他的儿子,他自然要为四少爷打算。姑娘你是隔房的侄女,叔婶房里的事,又岂是您能管得了的?三太太只想借太太和姑娘的势,难道就不知道你们的难处吗?不过是欺着太太和姑娘心善罢了。对于这样的人,咱们很不必同情她。”
“我不是同情她,只是感慨女人不容易罢了。”苏玉畹叹道。
张嬷嬷点点头:“这倒也是。做了女人,天生就要比男人多受许多苦和委曲,这都是命!”
“命吗?”苏玉畹喃喃重复了一句,半晌没有说话。
张嬷嬷见时辰不早了,也不敢再多留,瞧着苏玉畹回过神来,便道:“姑娘累了一天了,早点歇着吧。明儿一早还要上山呢。”
苏玉畹点点头,没再多言,摆手让她去了。
第二日一早起来,吃过早膳,苏玉畹便上了山。
路过自家茶园,她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上了松萝寺。
生怕大方大师不在家,错过了行程,她昨日便让阿九到松萝寺给大方大师送了信。为此她这车在松萝寺门口一停下,便有大方大师身边的小弥撒迎了上来,笑道:“大师等候苏檀越多时了。”
“大师近段时间身子可好?”苏玉畹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小弥撒。
小弥撒摇了摇头:“大师今年的身子骨跟往年相比,差了一些。这不,这段时间乍暖还寒,极易受寒,大师前儿个还受了凉,晚上咳嗽得厉害,熬了药喝下也效果不大。”
苏玉畹眉头一下蹙了起来。
大方大师已是八十多年的高龄了,即便是小病,也十分令人担忧。
跟着小弥撒进到门前,苏玉畹就看到大方大师正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些茶叶往鼻子上凑,似乎在闻茶叶的香气。
“大师。”苏玉畹跨入了门槛。
“小畹儿,快来。”大方大师笑眯眯地朝苏玉畹招招手,让她在自己对面坐下,然后把手里的茶叶放到桌上的小瓷碟子里,推到她面前,“这是我新制的茶,你看看。”
苏玉畹没急着看茶,而是仔细打量了大方大师两眼,见他虽然容貌消瘦了一些,但精神还好,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动作也十分稳健,看起来并无大碍,她提起的心这才放松下来,长吁了一口气。
大方大师见状,捂着嘴轻咳了两声,转头瞪了小弥撒一眼,对苏玉畹道:“定是这小家伙对你说什么了吧?我没事,不过是受了些凉,吃几剂药就没事了,用不着大惊小怪。别怕,我身子骨还硬朗着呢,再活个七、八年没问题。”
“大师!”苏玉畹嗔怪道,“说什么七、八年?您老人家再活个三、四十年都没问题。”
大方大师抚着胡子“呵呵”地笑了起来,哄小孩儿似的应道:“是是,再活个三、四十年,变成个老妖怪。”
苏玉畹抿嘴一笑,不愿意再说这样的话题,拿起小瓷碟里的茶叶看了看,又放到鼻尖上闻了闻,问大方大师道:“这是哪儿采的茶叶?”
这茶叶跟他们松萝山上的茶叶品种不大一样,是乔木大叶类树种,闻起来有一股特殊的清香,甚是好闻。
“这是明志从深山里采回来的,说是很高很大的一棵树,看着叶子像是茶叶,便采回来给我看看。”大方大师道。
苏玉畹顿时来了兴致,看到小弥撒提了一壶沸水来,也不用他动手,而是亲自用这茶叶泡了两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