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容一抬头,却与林子峰那不以为然的眼神不期而遇。
林子峰看看她,再看了一眼桌子上那块丝帕,然后轻轻地摇摇头。
突然,不知从哪里传了一阵蛐蛐的叫声。是那个大赤黄,正在屋子的角落里鼓着翅膀叫得正欢。
“什么声音?”
洪谨眉头微微皱起,目光循着声音望去。真容刷地一声站了起来,手扶着额头道:
“我突然有些头疼……,你们先坐着,我想进去歇歇了。”
“怎么突然间多了头疼的毛病?”
“很要紧吗,用不用宣太医?”
林子峰适时地加上了一句,真容轻轻地摇摇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他为她解了围,要不然洪谨的问题真的不好回答。
洪谨张了张嘴,没有再说话。
“我扶母后进去吧。”
耶律齐站起身,走上前作势要扶着真容进去。他突然如此的殷勤倒让真容有些大惑不解起来,禁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却看到耶律齐也抬起头看着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那目光中居然有一丝丝嘲讽的味道。
是在笑话她好面子的孩子气,还是嘲讽洪谨对她无时不在的影响力?
真容被他扶住的手臂突然有些僵硬起来。
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男的俊,女的美,又正是青春年华,宛如一对粉雕玉琢的璧人,靠得那么近,彼此对视着,看在别人眼中,倒像是在深情相望一般。
这一幕看在洪谨的眼中,突然觉得分外的刺目。
“难道没有侍从吗?还要大汗王亲自扶持太后?”
洪谨的这几句话虽是笑着说的,可是口吻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反对。耶律齐松开手退后了一步,头也不回地对他带来的那个侍从道:
“那么……萧平,你就代寡人扶太后进内室去,好好歇息吧。”
“臣遵令!”
萧平的自称不是宫人“奴才”,也不是侍从的“属下”,而是“臣”字,显然他在朝中是有管制的。
“萧”这个姓氏引起了洪谨和林子峰的注意。洪谨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却注意到他的前胸鼓鼓囊囊的,像是藏了什么硬邦邦的物事。
萧平恭恭敬敬地走上前,微微低着头,向前弓着身子,试图不让怀里那个突起更加明显。他抬起一只手臂,让太后好方便扶着她。
虽然健壮如她,扶着一个陌生男子的手臂走路显得有些奇怪,可是想到他身上的蛐蛐罐儿,真容倒也没有拒绝,扶着他,缓缓走入内室。
他们的身影刚刚消失,墙角的大赤黄就又在聒噪地叫了起来,仿佛在示威似的。
洪谨的瞳仁收缩,再放大,目光依次扫过正在品尝侍女端上来的新茶的林子峰,和一脸平静,故作镇定地摆弄着茶杯的耶律齐。
他突然伸手掀开桌上的那块丝帕,桌子上匆忙中没有收起来的赌具顿时全都暴露在眼前。
“哈!原来如此!”洪谨不觉感到又气又好笑。
怪不得她刚才显得那么不自然,分明是一脸作了坏事被抓苞的模样,还急匆匆地找了个借口逃走。
林子峰和耶律齐都停止手上的动作,目光齐齐看向桌面,都静默着没有说话,脸上却都浮现出一点笑意。